第259章 分化一方(2 / 2)

落難情緣 洪門十一少 6090 字 4個月前

玄策嚴肅地說道:“在威音王佛以前,天下無佛,可以無師自通,成為獨覺佛。在威音王佛之後,無師自通,那當然是外道了。”

玄覺深深鞠躬說:“師兄大論,頭頭是道,句句皆禪,尤其是剛才的以石頭做比喻的話,更是禪機無限。所以,希望你能給我印證。”

玄策謙虛而又真誠地說道:“我學識尚淺,無法給你印證。曹溪的禪宗第六代祖師六祖,是我們的師父。現在,四麵八方的求道者都雲集在他老人家身旁,聽他宣講佛法。你何不去向他請教呢?”

玄覺說:“謝師兄指點。請兩位到我的草庵一敘。”玄覺帶著玄策與嬰行向山那邊走去。

這個玄覺,天生就是一位禪者。他出生於唐高宗麟德二年(公元665年),俗姓戴,字道明。戴家是永嘉的名門望族,世代奉佛,所以,玄覺在很小的時候就與兄長道宜同日出家,剃度為僧。

仙岩山鄰海聳立,山高隔塵埃,路險阻俗客,林密藏鳥影,草高掩獸蹤。玄覺在背山麵海的西岩搭了一間茅棚,學天台宗教義,習摩訶止觀,修持禪定,誦經《華嚴經》和《維摩詰經》。

前麵,浩浩蕩蕩的大海滌其胸襟;背後,巍巍峨峨的高山壯其心魄;頭頂,白雲悠悠弄禪意;腳下,清泉汩汩傳道情。日出日落,潮來潮去,仙岩山的靈氣將玄覺滋潤成了一位英俊的青年僧人,佛祖的經論律義更把他培養成了瀟灑的禪客。

一天夜裡,玄覺在讀《維摩詰經》時,忽然覺得內外明徹,經文之中所說的境界與他的內心世界無二無彆,自性宛然。他將自己的證悟寫信告訴了好友左溪玄朗禪師。

玄朗禪師鼓勵他走向山外,到廣闊的天地裡遍謁禪宿大德。許是巧合,許是冥冥中機緣成熟,這天,他正要外出雲遊,卻在半山亭與玄策、嬰行不期而遇。

他與玄策兩人都飽讀經書,所以一見如故,言談話語十分投機。於是兩人決定共同回韶州曹溪,參謁六祖惠能。

嬰行呢?嬰行獨自一人繼續雲遊去了。茫茫天地之間,似乎哪裡都有他的蹤跡,哪裡都有他的身影……

玄覺與玄策來到寶林寺時,六祖惠能正在禪床上打坐。

玄覺不待玄策介紹,自己搶步上前,將手中的錫杖搖得嘩嘩作響,圍繞著六祖轉了三圈,然後,振地而立,既不禮拜,也不作聲。

六祖看了他一眼,徐徐說道:“看你的舉止,像是出家多年了。那麼,你應該知道,作為僧人,應當具備三千威儀、八萬細行。請問你從哪裡來,竟然如此傲慢?”

玄覺不在乎,說:“了生脫死,是人生最大的事情,況且各種因緣的變化又迅速無常,其他的事情在我看來都不重要,我哪有時間顧及什麼威儀不威儀、禮節不禮節呢?”

六祖又問道:“既然如此,你為何不去領會不生不滅、無快無慢的道理呢?”

玄覺回答:“根據我的體會,認識自性,就知道世界上的萬事萬物根本就沒有什麼生死、有無;明了本心,就會領悟到宇宙間沒有什麼快慢可言。”

六祖異常高興地拍著禪床,由衷地讚歎道:“是這樣,禪,就是這樣的。”侍立在方丈兩側的僧眾們感到十分驚訝,因為六祖平時很少如此稱讚人。由此看來,這個新來的雲水僧很是不一般呢!得到了六祖的印可,玄覺這才按照禪僧拜山、參訪前輩高僧的禮儀、規矩,整理好袈裟,鋪展拜具,恭恭敬敬地給六祖磕了三個頭。

這個玄覺,先倨後恭,出乎常人的預料。

誰知,更出人意料的是,剛磕完頭,他就與六祖告彆,馬上就要下山回去了。真可謂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六祖說:“你真的要走?既然來了,為何這麼快就走呢?”

玄覺無風起浪,竟然又一次主動挑起了與六祖的法戰。他說:“本來我就沒有動,也就是無來無去,哪裡有什麼快與不快之分呢?”

六祖不動聲色卻禪機洞然地說道:“誰知道你動了沒有?”

玄覺當機不讓,無法無天地回答道:“是師父你自己的心中有了分彆吧。”

六祖頷首肯定了玄覺:“你已經證悟到了無生的真實意義。”

無生,就是涅槃,是佛法的至高境界。證悟無生,即是得到了消除一切煩惱、遠離生死的最高智慧。

這也就是說,玄覺已經開悟得道,而且得到了六祖惠能的正式認可。

然而,玄覺並沒有見好就收,他仍然不肯善罷甘休,又將電閃雷鳴、瞬息萬變、意趣盎然的禪機推向了更深層次。他說:“既然無生,難道還有意麼?”

是啊,所謂的證悟,是有所得嗎?世間萬物的各種形態,是刻意而為之的嗎?有生才有滅。若是無生,自然無滅。

六祖惠能自然是會者不慌,徐徐說道:“有意也好,無意也罷,是誰在覺知,誰在分彆呢?”

果然,玄覺會心地笑了。

他像個孩子一般,笑得很開心。

然後,他將這一場精彩的師徒法戰做了一個總結:

善能分彆萬事萬物,卻不是有意識的,更非刻意而為之。就像碧潭印月,因其無心,不管陰晴圓缺,都能客觀映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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