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五十七章(嚴禁盜文)(1 / 2)

時遠將王成拖遠了些。為了以防萬一, 他又狠下心來,在王成的腦門上又敲了幾下。直到王成發出了細碎的呻.吟和求饒聲後, 他才停下了手。

他湊近了些,發現王成確實昏迷沒有清醒過來後,才心虛地站直了身體,裝模作樣地朝著人群的方向走去。

這裡的人, 人數比時遠之前在赤炎花附近看到的還要多。尤其是他們很多人,身上的靈力極為不平和, 身上也帶著明顯的血漬, 就好似剛剛經曆了一場大戰一般。

時遠的到來, 沒有吸引太多人的注意,隻有少數的修士看了他幾眼,隨後又被靈氣的波動吸引了注意,轉頭看向了人群的中心。

那是一場浩蕩而又綿長的雲梯。

一層一層的階梯呈旋轉式向上攀岩,落入天際深處。浩瀚的靈氣洶湧地洗滌著雲梯,但卻在靠近雲梯的時候崩然消散, 化作縷縷的霧氣。

越往上, 則越能看到這繚繞而又纏綿的霧氣。而在這霧氣之內,則是一條條可怖的裂縫。裂縫裡有雷蛇遊走, 有火花綻放,仿若所有令人望而生畏的東西,都掩藏在這雲霧之下。

時遠有一種預感,這雲梯,越往上走, 便越加危險。

而且不隻是他一個人有這樣的預感,他身邊的修士們幾乎都有這種危機意識。他們的眉目緊鎖,目光卻遙遙地落在這雲梯上麵。

時遠望了一眼,在這雲梯中心一點的位置,看到了幾張熟悉的麵容——朝二、陳喻、江蔚瀾,以及一些氣息平穩悠長的修士,這些修士的修為等級高深莫測,時遠估算了一下,大概就是築基圓滿左右的水平。

估計是潛龍榜上的天驕們。

時遠倒是有些好奇這些天驕們在四大分院畢業後的去向。看他們的氣息凝練及心性,顯然經曆了一層更深、更廣的鍛造。

就在時遠思考的瞬間,那些澎湃的靈氣在這一刻開始洶湧了起來,不斷朝著雲梯的方向衝擊著。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像天地開始進行造化和錘煉一般,好似要將這雲梯打造得更加純粹、鮮明。

時遠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他的靈識自發地向外延伸而去,輕輕落在這雲梯之上。在這一刻,天地驟變,世界好似也染上了鮮明的顏色,五彩而又斑斕。靈氣是藍色的,在這一刻如同驚濤駭浪一般,重重地撲打在這雲梯之上。雲梯中一些細小而又不起眼的黑色顆粒,在這一瞬間,慢慢地從其中溢散出來。

與此同時,時遠的腦海裡仿若金鐘齊鳴、萬鼓敲擊,金紙上的內容重複地在他的眼前閃現。

“器也,錘煉磨礪之,乃若天地重建、萬物去來。前者諸將以一文出汝之前,靈氣為梁,小於刀劍者是也,大抵世界是狀者,故……”

上麵原本生澀而又枯燥的古文,在這時同眼前色彩斑駁的世界相互呼應、相互對照。在這樣無比玄奧的範圍內,時遠可以清楚地感知到,在靈氣的錘煉下,雲梯更加通透自然,就連質地都仿若玉一般。

錚——

微風輕輕吹過雲梯,發出浩然的長鳴。原本暗沉的天地,在這一瞬間,突然亮起。噴薄的雲霧和朝霞,遠遠地纏繞在一起,世間萬物,在這一刻清晰地浮現在眾人的眼前。

花草樹木都一一陳列。在這半空之上,雲梯在陽光下灼灼生輝。

“陣眼將啟!”在時遠的身旁,有一名修士驚呼出聲。他這一叫,讓不少人都緊繃起神經。

這雲梯,估計馬上就要開啟了!而這雲梯之上,說不定就有這次遺跡的傳承!

當靈氣停止衝撞的那一刻,時遠緩緩睜開了眼睛。他的目光落在這雲梯上的時候,帶著些許的深思。

不知道是不是他太過自信了所以產生了一種錯覺,他總覺得,這雲梯和剛剛的那一幕,都是為了在他麵前詮釋金紙上的內容。

煉器,就好似天地重新構建、萬物再次展現在眼前,所有的一切來來回回,皆掌握在煉器師的手中。就像眼前的雲梯一般,若是時遠的修為再過精深一點,亦或者對煉器的研究再過深入一點,他就可以像天地創造雲梯一般,將它重新毀滅。

想到這裡,時遠有些忍不住舔了舔唇。剛剛天地靈氣創建雲梯的時候,他好像記住了靈氣的律動,要不待會兒拿這雲梯練練手。

隻不過……這練手也需要低調一點。到時候,他偷偷躲在人群後麵,等到人走得差不多後,再偷偷卸掉一塊雲梯,應該沒關係吧?

時遠有些不確定地想著。雲梯雲梯,自然是扶搖直上,一步登仙。想來,這裡的修士,在上去之後,應該也沒有想過要下來,這樣的話,他被發現的可能性會大幅度地減小不少。

就在時遠低頭盤算著的時候,周圍的修士已經忍不住了。

遠處的霞光緩緩照耀在這雲梯之上,雲梯散發著五彩的光芒,橫亙在下方幾個台階的雲霧在緩緩散去,像是在邀請眾人,登上這雲梯。

看到這一幕,雲梯中心的天驕率先動身。時遠看到十五六個他不認識的天驕,身形向上縱越,隻不過一瞬間的功夫,便消失在雲端中。

修士的肉.眼根本就無法捕捉他們的身形,不少人嘗試著將自己的靈識延伸出去,卻發現,很快被這繚繞的雲霧所擋住了。他們根本就看不到裡麵的情況。

時遠抬眼隨意一瞥,便看到在一片混亂中,朝二清冷的身影。他漫不經心地瞥了眾人一眼,隨後抬步踩踏在了雲梯上。

閒庭信步、輕車熟路。

他的衣擺輕輕向外一揚,整個人的身形便快速消失在時遠的眼中。在朝二的後麵,則是跟他保持一定距離的陳喻和江蔚瀾。

他們的目光雖然沒有半點落在朝二的身上,但是時遠卻敏銳地發覺,他們兩個始終同朝二保持著一段穩定的距離。

不遠不近。

這三個人也認識?

時遠輕輕揚了揚眉,有些不可思議地想到。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朝二是北分院一年級的學生,按照課程來看,現在同二年級的學生而言,根本就沒有絲毫的瓜葛。更彆說,同陳喻和江蔚瀾兩人扯上關係。

畢竟,通訊石裡,天驕榜前一百人的人際關係,被扒得乾乾淨淨。時遠從來沒有在上麵,看到過朝二的名字。

將疑惑壓在了心裡,時遠慢悠悠地跟隨著人群的後頭,朝著雲梯的方向走去。相較於天驕們的閒適悠閒,其他修士就格外狼狽了。

雲梯的第一層就這麼大,他們你擠我,我擠你,全都擠在了一起。隨後,這些修士罵罵咧咧地,一個接著一個朝著第二層邁了過去。

一些比較突出的修士,他們遊走在人群中,微微提氣,便來到了十層以外的地方。到了十層以後,他們的速度便慢了下來。

像徐白凝,在徐白流的帶領下,超越了不少煉氣六七層的修士。

很快,雲梯的第一層便空了下來,隻剩下時遠一人站在這雲梯的前麵。他輕輕抬腳,朝著這雲梯跨出了第一步。

“轟”的一聲,幾乎是一瞬間,時遠便感覺到天地間有一股股靈氣朝著他的肩頭、膝蓋等關節處彙聚了過來。但在這股靈氣著實太過弱小,時遠隻要輕輕運轉起靈力,便能將這股靈氣給擊散。

但他抬眼看了看麵前第二層和第三層雲梯上擠做一團的修士,最後還是抬了抬眉,撤去了靈力。當他靈力向外撤去的那一刻,這股靈氣,便好似活躍了起來,歡呼雀躍一般,朝著時遠的關節處落去。

“砰”地一聲,時遠臉微微一黑。當他撤去靈力的那一瞬間,那股原本他以為很稀薄的靈氣,在這一刻陡然增長,就像一個小錘子一樣敲擊著他的四肢。

手、腳的血液在他敲擊的那一刻活躍了起來,不斷洗刷著他的筋骨和經脈。

疼……時遠輕輕咬了咬牙,他的額頭上在這一刻冒出了幾顆細密的汗珠。他現在的修為雖然強勁,但是體質卻是沒變啊。這經脈窄而細,這麼多靈氣一股腦兒地衝刷,顯然讓它的經脈有些承受不住。

他腳下一軟,差點跪在了台階上。

時遠眨了眨眼睛,在適應了這般酸爽的滋味後,便再度抬步,朝著第二層台階走去。在踏上去的那一刹那,他能夠感覺到原本遊走在他筋骨中的靈氣,在這一刻又加強了幾分。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一名煉器師,放下了手中最輕巧的鍛造錘,換了大一號的錘子,錘煉著時遠的筋骨。

時遠的雙腿快速顫動著,他輕輕炸了眨眼,睫毛上的汗珠就這樣順著他的臉頰滴落下來,迸濺在了雲梯之上。

他向上望去,便看到前麵第三層和第四層的雲梯,也悄然空了出來。而在第五層和第六層的雲梯上麵,滯留的修士也陡然增多。

他們前行的速度,比之前要慢上不少。

顯然,他們也像時遠一般,感受到了這股莫名的靈氣。而正是這股莫名的靈氣,錘造著他們的筋骨,讓他們舉步維艱。

這個雲梯,與其說是一個天驕的篩選器,篩選出合適的遺跡傳承人,倒不如說,它是每個修士的機緣。雲梯上麵的靈氣,能很好地錘造著每個人的筋骨,提升著每個人的體質。

但凡一些對自己有自知之明的人,絕對會在這一刻做出對自己有利的判斷。時遠看到在第五層到第十層之間,有不少修士盤腿坐了下來,用這股靈氣開始打磨起自己的身體。

但是也有不少修士,貪圖這雲梯之上的陣眼或者傳承,開始向上衝擊。

在適應了第二層雲梯帶來的酸痛後,時遠轉頭,看向了雲梯第一層。如果說剛剛,想要打碎雲梯隻是時遠的一個想法的話,那麼現在,他絕對要將這個想法付諸成行動!

他環視了一眼,看了一眼自己前麵的人群。那些修士,此刻正忙於同靈氣做都在爭,根本無暇顧忌下麵的情況。

時遠輕輕地揚起嘴角,從儲物袋裡掏出那把無害的錘子,輕輕地敲擊在第一層雲梯上。雲梯雖然縹緲,仿若一層雲霧一般,懸浮在空中。但事實上,它卻如同玉石一般,堅硬有力。

時遠拿著錘子,輕輕地敲擊在第一層,便發現有一串輕渺的餘音,在他的耳邊回響。

這碰撞的“叮咚”聲極輕,輕到隻能堪堪傳遞到時遠的耳旁。時遠轉頭,看到站在第五層的修士沒有任何反應後,便終於放開了手腳。

他輕輕地閉眼,呼吸吐息,感受著空氣中靈氣的運動。漸漸地,他感覺到耳邊的喧囂聲退去,周圍隻能聽到靈氣流動的聲音。

“器也,錘煉磨礪之,乃若天地重建、萬物去來……”

金紙上的文字和內容,在此刻反複橫亙在時遠的麵前。他輕輕啟唇,靈力運散在口齒之間,下一秒,他輕輕地吐氣,低聲:

“器也。”

這兩個字一出,天地靈氣的運轉速度,陡然加快了起來。雲梯上纏繞著的莫名靈氣,也不由加速運轉。時遠體內的筋骨,在這一刻,被這股靈氣衝刷著,就像涓涓流水一般,不斷洗滌拓展。

時遠的手臂在這一刻不斷地顫動著,身上的肌肉緊繃,好似在忍受著莫大的痛苦。他的眼神堅定,繼續說道:

“錘煉磨礪之,乃若天地重建、萬物去來。”

“轟”地一聲,仿若一道無聲的爆炸響徹在時遠的眼前。遠方青翠的山林、近處黝黑的土地,在這一刻,以五彩斑斕的姿態,呈現在時遠的眼前。

天地在這一刻變得繽紛而又多彩了起來。

時遠閉著眼睛,毫不猶豫地抬起了手中那小巧的錘頭,朝著雲梯緩緩地落下——這是輕飄飄的一錘,仿若落花漂浮在了流水之上,又好似柳絮緩緩地被風吹動,搖曳在空中。

這一錘落下,悄無聲息,沒有引起絲毫的注意。雲梯,甚至沒有絲毫的顫動。但時遠的靈識能夠清楚地捕捉到,當他揚起錘子的那一刻,天地變得紊亂了起來。

然而,當錘子落在雲梯上的時候,靈氣卻在以極快的速度進行著組合排列。如果有人注意到這一片區域的靈氣的話,就會驚訝地發現,這片區域的靈氣,同剛剛陣眼將啟的時候,一模一樣。

哢嚓。

一聲輕微的聲音在天地間響起,除了時遠,沒有人能夠注意到。時遠輕輕地眯起眼睛,仔細地在第一層台階上查看著,果不其然,在台階和台階的連接處,他看到了一條細縫。

看來,他的猜測是正確的。

煉器師可創造天地萬物,亦可毀滅天地萬物。

時遠輕輕地揚起錘子,嘴角的笑容更加明媚。既然如此,那就彆怪他不客氣了。反正,到時候有人拿到陣眼,眼睛一閉一睜,就又到另一個世界去了。這個台階就沒用了啊!

就在時遠辛勤勞作的時候,被火.箭.炮砸了數下的王成,悠悠地從昏睡中轉醒。在醒來後,他下意識地抱住了自己的頭,又重新陷入深深的懷疑中。

我是誰,我在哪裡,我要乾什麼?

在低頭回想起剛剛的事情後,王成踉蹌地從地上站了起來,他看了一眼周圍,便發現周圍天光大亮,原本在他不遠處的人群,此刻已經消失不見。

他嘗試性地呼喚了一聲:“白凝姑娘。”

沒有人響應。

看來徐白凝不在這裡,就是不知道她是死是活,說不定已經被凶徒狠心殺了。想到這裡,王成不由有些可惜地搖了搖頭,這徐白凝算得上是難得一見的美人,他還沒來得及哄騙到手,居然就被人殺了。

但是萬幸的是,他還活著。

這樣想著,王成有些慶幸地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塵,他的目光落在了雲梯之上。他和雲梯之間隔著一段距離,上麵的景象看不大真切,但想來,踩在這雲梯上,逐步向前,便能拿到陣眼或者傳承了吧?

王成運轉起靈氣,朝著雲梯所在的方向走去。遠遠地,他就看到雲梯第二層有一名女子,正蹲下.身,拿著一把小錘子,敲擊著雲梯的第一層。

“叮咚叮咚。”這敲擊的樣子弱弱無力,就像沒有吃飽飯一樣。再抬眼向上看去,這女子同最近的修士,隔了三四個台階的距離。想來,能在低台階下麵長時間逗留,這女子的修為和實力想來高不到哪裡去。

王成輕哼了一聲,看都沒有看那名女子,運轉起靈力便朝著第一層台階衝去。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第二層台階上的女子緩緩舉起了錘子,朝著第一層台階砸去。與此同時,王成感覺到周邊的靈力開始變得紊亂了起來,橫衝直撞,像是要暴亂一般,朝著第一層台階的方向衝去。

王成勉強控製住了自己的身體,他在空中看準了台階,正準備落下的那一刻,他的餘光看到了一道閃爍的光芒。

那名女修士的錘子,比他先一步落在了第一層台階上。他周邊的空氣,在這一刻呈現出一種真空的狀態。所有的靈氣在這一刻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扒拉著,落在了第一層雲梯之上。

那第一層雲梯,像是承受不住這樣的威力,轟然向下崩散開來。

王成:……

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腳步落在第一層雲梯本來的位置上,隨後毫不意外地踩空,最後落下。

剛剛發生了什麼?

一時之間,王成沒有反應過來。他隻能茫然地看著那站在第二層雲梯上的女子,緩緩地起身,朝著第三層階梯走去,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