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隻簡單一個字,就讓她唇邊笑容擴大。
近朝顏被誇得心情非常愉快,甚至還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誠懇將讚美回敬,“你也好看!你就是我們家最好看的!”
聽到她的話,雲雀恭彌眼眸裡泛起淡淡的笑意,對她伸出手,但這一次女人卻並未同他相牽,而是挽住他的手臂,身形自然與他貼近。
她身上的氣息都湧入他的鼻尖。
是淺淡的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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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格列晚宴邀請的對象是同盟家族中關係較為親密、並且家庭關係也較為和諧、性格經過重重篩選的賓客,而那些喜歡惹事生非的、造型奇特的成員統統都在這次晚宴的名單之外。
宴會安排在白天各家族成員自由活動的大庭院裡,同時還開放了附近的兩個大廳作為舞會廳與節目演出廳,庭院裡除卻普通的噴泉景觀、還增加了巧克力噴泉這等同時兼具美味和觀賞趣味的美食,自助餐台也比白天更豐富。
明明才經過了西蒙家族的事件,安保更加嚴格、暗處活動的人員也增加了,但隻看會場,誰也看不出一點Mafia的危險氣息,倒是有比篝火晚會還熱鬨的味道。
不過——
請太過老實的、成家立業的這些家族成員,倒也有一點弊端。
澤田綱吉微笑著看向第五個攜女兒朝他走來的同盟家族首領,想到剛才話裡話外都想通過聯姻增加同彭格列親密度的四對父女,臉上的笑容都僵硬了,夕陽色眼瞳不自覺在場內開始尋找自己的守護者們。
他試圖以聊正事的方式,不著痕跡地避開這些傾情推.銷。
結果視線一掃,山本武的周圍團團圍去的人最多,其中不乏本身性格大膽、個性開朗的Mafia家族小姐自己就主動湊上去,憑借他不錯的聽力,澤田綱吉發現她們居然還都有備而來,正在你一言、我一語地試圖和山本武聊棒球比賽。
另一頭。
他的嵐守獄寺隼人周圍桃花也不少,從對方金屬指環點綴的手指間明滅不定的煙頭來看,他應該隻是去角落抽了一根煙、就被熱情的女生們給圍住了。
這個有意大利血統的銀發男人臉色分明極其難看,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莫挨老子”的氣息,但抵不住他優質的容貌與“單身”的可貴特點,哪怕碧綠色的眼瞳冷漠不已,在這些早見過大世麵的Mafia小姐們眼中,也能自然將其當作是一隻脾氣不太好的名貴貓咪。
痛失左右手、無人幫忙解圍的澤田綱吉:“……”
他隻能僵笑著等下一個過來的人,倒是這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道稚嫩的、耳熟的聲音:“直接拒絕就好了,擺出這種丟人表情做什麼?”
“Reborn!”
男人微微蹙起的眉尖因聽見老師的聲音而展顏,轉過身去,果然見到站在噴泉邊緣、此時正一身正裝被抱在碧洋琪懷裡的小嬰兒。
&orn看也不看要上來搭話的那些成員,唇角勾著、黑色的眼睛看向他,“雖然至今單身的你真的很丟人,但是之前這幾個家族的成員層級實在太低了,如果是聯姻的話、還不配來肖想彭格列的首領夫人之位。”
眼尖地看到快要走近的中年男人表情僵住,帶著女兒尷尬在原地,一時間澤田綱吉又是慶幸自己不用被莫名介紹對象、又是替對方感到尷尬,隻覺不愧是reborn,每次一開口就是讓他心梗的味道!
“你……”
神情溫和的彭格列首領無奈扶額,無言以對的同時,又見他將目光放到旁處,“一直沒做出選擇是因為擔心把普通人卷入這個世界,但你也是時候改改你這瞻前顧後的毛病了,你看雲雀就毫不猶豫,結果不也很好——”
幾乎就在他話音落下的時刻,澤田綱吉注意到附近不少女生的目光都朝著宴會入口處看去,甚至能感受到她們變得灼熱的視線。
每年都這樣……
澤田綱吉下意識地想,從並盛時期就是如此,剛入學的國一學妹們都不解為什麼校草會是山本武,明明那位俊美的風紀委員長也同樣相貌優異。
但是在學校論壇上進行年度校草投票之前,這些女生們就會因為各種校園發生的意外事件,提前明白一個社會道理:
人不可貌相。
所以山本武穩坐了三年的校草位置。
如此想著,澤田綱吉習以為常地做好了她們隻需五分鐘不到就可以對彭格列這位模樣俊美、脾氣卻極差的雲守改變想法的心理準備,誰知下一刻就發現她們的神情變得更加激動,甚至還有人開始迅速拉著身邊的家長開始竊竊問:
“爸爸,跟在他身邊那個人是誰?”
“他從來沒帶過女伴對嗎?如果還沒結婚的話,那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
澤田綱吉在心裡替她父親回答,那位已婚,而且跟夫人非常恩愛!
不過……
雲雀學長這是做了什麼突然讓她們燃起這種無謂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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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鐘以前。
近朝顏跟雲雀恭彌從西南方那棟偏僻的小築裡坐車過來,下了車之後,便挽著男人的手臂一同往宴會的會場區域走去,但她拿著手機在和朋友們聊天,得知她們和去接人的笹川了平暫時堵在路上,還有十多分鐘才到,正想把手機收起來——
“完了。”
妝容精致的女人止住步伐、呆了一秒,“我忘了帶包。”
明明走之前千奈還將包放在梳妝台桌上,提醒過她,但她因為被雲雀誇了那一句、太過於開心,出門時拿了手機就忘了這件事,現在補妝用品、紙巾等等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
手機放哪裡啊?
她愣愣地舉著手機,抬起腦袋去和身側的男人對視,在雲雀恭彌回答讓她叫人送之後,近朝顏點了點頭。
然後下一刻,她發完消息,往旁邊看了看,直接把手機放進了他的腰側西裝口袋裡,甚至還拍了下:“那這個先在你那兒放一會。”
雲雀恭彌挑了下眉頭。
自顧自做完決定的小鬆鼠卻很滿意,對他展顏一笑,甚至還後退了半步,還想說他這個西裝就是貼身設計、但平常連匣子放在內襯口袋都不明顯,自己的手機又不厚,完全不會影響。
但話還沒出口,就因為鞋跟處傳來的特殊感覺而止住。
近朝顏神色一僵——
……這下陷的感覺,好熟悉。
不會吧,不會是她想的那種尷尬場麵吧?
“怎麼?”
注意到她的神色變化,男人語氣自然地詢問。
他們倆在這裡實在停留了太長時間,甚至吸引了周圍安保人員和入口附近的賓客們注意,若不是雲雀恭彌的身份是彭格列守護者,大家這時候鐵定已經開始暗暗警惕了。
這時,守在附近的人員忽然想起來什麼,出聲道,“糟糕,我忘記提醒您了,夫人,這附近有一處因為上午的意外事件,磚石有些縫隙,剛才卡住了兩位女賓的鞋,我已經吩咐人員去拿維修牌了,您需要幫忙嗎?”
“不、不用。”
近朝顏深吸了一口氣,因為這個動作,她鎖骨附近的輪廓變得更為明顯,瑩白肌膚也變得更加惹眼,如明珠之光。
她是已經接受過訓練的鈕鈷祿·小鬆鼠,才不會被區區鞋跟卡住這種舊事給困住!
如此想著,近朝顏攏了攏自己的裙擺,露出精致的踝線與漂亮水晶涼鞋,低頭去看自己鞋跟卡住的部分,正想直接使勁、憑本事把鞋跟拔.出來,卻聽身側男人低笑一聲,好聽的嗓音近距離淌進她耳中,“彆動。”
她怔了一下。
眾目睽睽之下,男人半蹲下去,骨節分明的手指扶住她純白色的細鞋跟,隻微微一用力,就替她將鞋跟從縫隙裡拔了出來。
“以你現在的力道——”
雲雀恭彌重又起身,語氣平和,如隨意的提點,“鞋帶會斷。”
他仿佛並未意識到剛才為她做了什麼事情。
但近朝顏愣愣地看著他,腦海中卻回憶起他們初見時,他先一步坐進車裡,哪怕知道她在外麵遇見麻煩,卻也不為所動的姿態。
第二次,他驅散漫天的霧氣、從大盛的天光裡降落,來到那個廢棄倉庫裡將她拯救,但在這種尷尬事件裡,卻任由她說儘好話、甚至開始滿嘴跑火車,才肯屈尊來扶她一下。
而現在,她不必提出請求,這個男人就已經俯身而下,替她輕易將這局促化解,甚至雲淡風輕、不以為然。
巨大的對比令她產生一種反差的錯覺:
往日高懸於天際的那片浮雲,方才那一瞬似乎也甘願與她裙擺星辰那般,對她俯首稱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