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朝堂上的附和者(4)(2 / 2)

這麼一個極其漂亮的男人,怎麼就會降臨於人世間?

還落在了他身邊,卻又沒有降臨於年少時,也沒有降臨於滄桑暮年。

年少時便相識或許不會錯過匆匆十幾年,年暮時遇見或許不會生出心間顫動。

嘖。

他貼近了一些蘇佑,手臂逐漸收緊繞到蘇佑身下,把人扣在懷裡,也閉眼睡去。

隻要蘇佑在身邊,他向來躁動的精神就會安定許多,征戰沙場所得的失眠症也會得到緩解,一夜無夢,他睡得很是安穩,第二天醒過來時,懷裡的人還在睡,酒氣消散大半,但是顯然還在餘勁裡。

李敦庭明知他不會喝酒,卻還是灌了上好的烈性女兒紅。

他皺了眉,卻放輕了手腳下床,沒有打擾到安睡的人,喚了人進來伺候洗漱,而一直以來都魚貫而入的宮人們都躡手躡腳,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響。

趙懿走的時候沒有叫醒蘇佑,讓他繼續深睡,但是在早朝上他卻依然算了蘇佑失職曠到,記到了點卯處,例銀扣了大半。

蘇佑後來才知道,為此鬱悶了好幾天。

……

林端從侍從口中聽見趙懿在昭華殿的消息時,並沒有太大詫異。

現下早朝已散,皇帝該在議政殿批奏折,他卻徑直去了昭華殿。

低頭垂眸,直到把手裡的事做完,才不緊不慢地起身,拖了一些時辰。

昨晚蘇佑又一次宿在了昭華殿,昨晚就已經有人稟告了他。

帝王紅鸞星動,熱烈而迅猛,即使早有預兆,卻也還是措手不及,往日裡最是穩重沉著的人幾乎像是上了癮,一麵斥責,一麵沉迷,林端親眼看著少年帝王陷進去,卻無可奈何。

勸誡,引導,落在趙懿身上全都不頂用,或者說,隻要趙懿一遇見蘇佑就所有良言忠語碎成粉末,四散在空氣中。

心腹老臣之流也想過對蘇佑動手,卻被趙懿一聲不吭地全部攔下。

玩物,愚弄,不屑。

究竟是局內人深陷而不自知,還是一半昏聵一半清醒的自我嘲弄。

許是都有的。

昭華殿坐落於前朝後宮的交界處,向來都是皇帝的臨時居所,內裡布置從來都是粗簡隨意,隻待皇帝有了後妃子嗣後大半都是荒廢的。

他踏入昭華殿開始,便知道,其中裝潢顯然修繕翻新得徹底。

雖然不至於奢靡的地步,但是卻事事精細體貼,算無遺漏,轉暖的春日裡,角落處都點著暖爐,熱氣盎然。

裡麵來回忙碌的宮人,連忙行禮起身,麵上帶笑,心情愉悅得歡快,全然不似平日裡的苦大仇深,謹小慎微,甚至首領太監都隱隱鬆快,麵色紅潤。

林端微微皺了眉,待通傳後,他抬腿走進正廳,看見趙懿鬆懈卻心情極好的模樣,大致就把情況摸得一清二楚。

君王心情愉悅,宮人日子自然也跟著舒坦,宮裡人都算著一份精明,自然知道最重要的那位是誰。

到底是,助紂為虐,一個男子禍國殃民。

林端向趙懿稟告完後,頓了頓,還是目光稟正,冷聲問道:“皇上可還記得你昨日所說的……”

他話還沒說完,就有宮人小跑過來,麵露急色,在趙懿耳邊小聲地稟告,趙懿卻沉了臉色,迅速起身,跑去寢殿,行色匆匆得分外慌亂。。

趙懿經年累月的禮儀教習,全都碎得絲毫不可窺見。

林端歎了口氣,也抬腿跟上。

他要親眼查看這其中的荒唐可笑,才好窺破這美人計裡的重重幻惑。

寢殿裡的溫度比正廳還要高,裡麵烘著暖香,清爽宜人,舒適非常,一群宮人手忙腳亂地端茶遞水,趙懿坐在床鋪邊,盤龍長靴踩在腳踏上微微墊高,讓懷裡人躺的舒服一些,皇帝身上的玄色勾金線錦袍上勾纏錯落著烏黑發絲,披散了一身的可憐虛弱,臉色白著,五官如同壁畫裡極力勾勒的妖魅還要漂亮。

他神智迷離著,似乎渾身難受,脆弱而細軟地一直哼哼,趙懿向來凜冽現在卻抱著人,柔和耐心地順著發絲撫弄懷裡的人,溫聲耳語地細心安撫。

“胃,胃疼,幫我揉揉。”疼到發冷汗,發絲黏著額頭的人,咬著唇,竭力哼出一點破碎的聲音,脆弱的很是可憐,自己疼著,還不忘伸手摸索身邊人的手,纖細而蒼白的手指扣住帶著繭而寬大的手摸上自己的胃。

催促道:“揉揉,胃好痛。”

趙懿七竅亂了七竅半,喉嚨發緊,熟稔地給他揉胃,力道控製得很得宜,沒有太輕沒有太重,還問:“還痛嗎?”

聞言,蜷縮在他懷裡的人掙紮著撩起眼皮,褶皺上也帶著一點紅,琥珀色澄澈的眼眸微轉,狹長眼尾帶起一點媚,視線若有若無地掃過林端,林端心緒緊了片刻。

忽然間想起來,自己兒時曾在街頭巷尾聽過的鄉野村夫說的眼兒媚。

他略微垂下眼眸,不看兩人,清心咒無端在心頭吟誦。

蘇佑遲鈍艱澀地抬頭看抱著自己的男人,正對上給自己溫柔擦拭汗水的趙懿,自己蹭了蹭他的下頜,像隻貓兒一樣,弄得趙懿手都有點抖,自己沒什麼底氣地說了一聲:“彆亂動。”

“嗯。”蘇佑不滿地呻/吟了一聲,纏繞暖香侵襲而來,勾著一點尾,輕易掠過耳邊。

清心咒輕易掐斷了,思慮被毫無征兆地打掉……

林端微怔,錯愕地皺了眉。

“不舒服……還是痛。”蘇佑被痛得眼紅,聲音沾染上哭腔,哀哀戚戚地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胃部享受燒了火,自己整個人神經都跟著一起在火上炙烤。

“誰讓你不能喝還喝烈性酒的?”趙懿無奈,隻能細心安撫,自己也氣蘇佑昨天徑直去了攝政王府,還居然喝了酒。

“不要你了……”蘇佑抓起男人的手,明明沒什麼力氣,卻還是很有骨氣地摔在了一邊。

痛得渾身發汗,還能氣呼呼的,男人說的話不就是笑他活該嗎?

他笨,但他聽懂了。

“哈。”趙懿被蘇佑弄得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氣,自己顛了顛人,抱得更緊了一些,自己又好言好語地把手放了上去:“還請蘇大人大人有大量,彆不要朕?”

何止是纏綿繾綣,全是縱容寵溺。

香甜仍然環繞空氣中,林端升起躁意,直接轉身離開,腳步微亂,自己也沒意識到。

回到自己的星辰殿中,他立刻就讓門徒拿了紙筆還有佛咒回來摘抄,,一筆一劃落下去都在心間默念一清心寡欲。

一直摘抄到了深夜,骨節分明的手被磨出了印,手臂微微發抖,他才停下手上動作,疲憊地上床安眠。

然而夢境過處,總沒有清心咒絲毫的痕跡。

卻似乎還是鼻尖繞香,微甜彌漫,鼻尖口腔全是另一個人的味道,有人喘息輕哼,又嬌又任性著……

微風撩動,絲絲寒意夾雜,卻難以吹散男人蒸騰而上的躁意。

他夢見那散落的烏黑長發伏在自己的白衣膝頭,被自己蒼白的手指拂過,順滑的頭發擦過指尖,帶起一點滑膩,溫聲軟語,清風微拂。

會撒嬌,會難受,還會捉住他的手。

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揉揉。

很痛。

不要你。

夢境裡卻有人乖順地抱上來,他也伸手接著,環抱住懷裡的人,原來僅僅隻是擁抱也可以如此的熱切。

原來,會有人真的媚骨天成……

林端從夢裡驚醒,渾身冷汗,耳根燒紅著,心跳不止,呼吸仿佛被人憋住後才打開一般的激烈艱澀。

荒謬得幾乎臟汙的畫麵回顧眼前,他懊惱悔恨,厭惡至極,直接起身去了婆娑神女佛像前,誠心跪下。

一跪就是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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