洶湧的風在眼前蔓延咆哮,發絲被吹拂淩亂,蘇佑鼻尖哭得發紅,眼眶還泛著濕意水潤,烏色鴉羽上沾染水意,在樓下掃過的發散白光和月色淡淡光華裡被照的可憐又漂亮,他落入五大三粗的狼狽手裡,扭曲的大手就橫在他脖子間門,高樓垂危,風聲都像是刀子在割人的理智。
蘇佑卻雙眼澄澈,根本沒有絲毫畏懼。
他看著眼前站在他麵前的兩個並肩而立的男人。
身形相似,挺拔如山又像是鬆,站在陰暗的夜色,傅銘沉穩理智著,臉色發沉,而他身邊的江蟄則嘴角還殘留血漬,烏青微紫落在臉頰上,碎發鬆散下來,眉眼偏豔,也目光陰鷙盯著蘇佑這邊。
主角們都沒事。
而且貌似……有點般配,那種勢均力敵的感覺了?
果然他就是個多餘的。
蘇佑他更加坦然了。
即使自己落入了窮凶極惡的壞人手裡,就在死亡邊緣,也再沒了哭意:“你們!要好好的,不要管我!我沒關係的!”
蘇佑甚至連一絲害怕都沒有,喊這樣的話似乎就和自己今天不吃飯讓彆人好好吃一樣隨便。
他的聲音散在風裡,灌入男人耳中,像是風帶起了湖麵漣漪,原先周身繚繞危險的男人一下子皺了眉。
“閉嘴!不許說這樣的話!”
兩個男人不約而同地說出這一句話,頓時一起頓住了。
兩個人對視一眼,清晰地看見雙方眼底的不悅,濃鬱又相似的。
什麼就叫他沒關係,什麼就讓他們自己好好的。
兩個人一時間門心情複雜,百轉千回之後更多的是怒氣和無奈。
經曆了這麼多,蘇佑還是沒有把他們放進過心裡。
還是沒有意識到,他自己對他們而言究竟有多重要。
蘇佑要是沒了,他們怎麼可能會好。
尤其,尤其最讓他們憤怒的是。
蘇佑還是一如既往地不把自己當回事。
即使站在生死邊緣,卻連一點求生意誌都沒有。
蘇佑是真的,無所謂生死。
這一點兩個男人真的一起怕極了。
一個人連生死都無所謂,那麼他就是懸浮的,就是虛無的,他們抓不住他,任他們心機洶湧深沉,可是也照樣無從撼動他無心無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說,他們愛死你了吧!”何天哈哈大笑,金牙都笑得得意癲狂:“還他媽什麼飯麵食,老子就知道,你死了他們也得瘋!”
“你懂什麼!他們兩個才是一對!”蘇佑作為路人甲,即使主角攻受都向他表過白,但他覺得自己命不久矣了,貌似劇情還可以掰一掰?
反正他就像是長在劇情裡的毒瘤,因為有毒瘤才不正常,毒瘤沒了就很可能康複並且正常起來。
“你懂又不懂。”蘇佑對著這個不懂原著的炮灰指指點點:“他倆才是未婚夫妻。”
嘿,一個活在劇情裡的炮灰就是沒他一個知道原著的路人甲通透。
他現在看待高樓的距離都覺得極其親切。
“你他媽再說一句,我把你聲帶抽出來!”何天大叫,聲音嘶啞得就是尖刀在玻璃上劃,他才是聲帶快要僵化的那一個,他渾身上下已經完全僵化,就連心臟似乎都在梗塞僵硬,跳動艱澀。
最他媽要命的是,他發現自己不是綁了一個威脅兩個大佬的人質,他綁的是一個一直在給他洗腦的傻子,還他媽完全不帶怕的。
哭的是他自己,怕死的也是他自己!
他好死不死綁這個人謔謔自己乾什麼。
要是不動歪心思,想要從傅銘手裡敲個一兩億,他現在已經在去國外的飛機上了。
他悔不當初,幾乎腸子都青到發黑,自己一口金牙都恨不得咬碎了。
“姓傅的,姓江的!老子就問你們一句。”何天抓著蘇佑的頭發,惡狠狠地扯著蘇佑抬起頭,自己麵色猙獰,咬著牙問:“喜不喜歡他!”
“他們現在肯定還喜歡我呀。”蘇佑被扯著頭皮,覺得有點痛,他默默地踮起了腳,梗著脖子緩解頭皮疼痛,暗自慶幸黃天也不算高,還斷了一隻手。
現在他還活著,肯定就還念念不忘,但等他沒了就說不一定了。
“你他媽給我閉嘴!”何天情緒和理智完全崩潰了,尤其蘇佑看著小小纖細的一隻,難纏得他想當場殺了自己。
“何天,放手,如果不想你兩隻手怎麼在你麵前被解剖的話。”有男聲在風裡傳來,但是夜色很暗,分辨不清是誰在說話,卻陰鷙得不像是威脅而是在說一件事實,一下嚇得何天手頓時鬆開,但下一刻他反應過來立刻掐住了蘇佑的脖子。
“是,你說得沒有一句是錯的,你拿的人質也很對。”
“我就是愛死他了。”
“你現在掐著他的脖子,我就想把你的手給剁下來喂狗。”
“而且他一旦出事,我這輩子無論活著還是死掉,一定都是痛苦至極的。”
“哈哈哈哈哈哈!”何天低下頭推了推蘇佑,得意囂張道:“聽到沒有!你個蠢貨!彆人喜歡你都喜歡死了,居然還說彆人不喜歡你。”
“……”蘇佑目光對上在暗夜裡,輪廓依稀,但是在月光裡被照得半明半暗的兩個人,他們視線熾熱,盯著他,死死地貪婪地盯著他。
裡麵有深刻的惡欲也有濃烈的溫柔,最後卻全都成了偏執的陰沉。
對著蘇佑,隻對著蘇佑。
蘇佑心口跟著發沉,先前所有坦然全都煙消雲散,他一下愣住,對著眼前的兩個男人不知道如何是好。
“怎麼可能不喜歡。”男人頓了頓:“憑什麼就可以說不喜歡。”
“你又不是我,你這麼風輕雲淡地說這些話,是想傷誰的心。”
“蘇佑,你笨我也可以養,你鬨我可以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