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絲(1 / 2)

正當乾邑開始尋找機會離開的時候,似乎是被初來乍到的三木健一抬手就拿出的實例刺激到,高橋雄一下定決心:“這裡的宴會廳的地下有個拍賣會。它邀請了我而我恰巧聽說了拍賣內容中有一項,來自荷蘭的——疑似有長生能力的藥物。”

哦不。

乾邑默默暫停了後撤的步子。

假如跟來的是貝爾摩德就好了。乾邑有信心在十分鐘內說服她和自己一起火速撤離現場,讓小諸伏的準備打水漂;假如高橋雄一不提這茬,他也一樣有信心五分鐘內離開宴會廳與琴酒會合,即便小諸伏看到他倆會麵還要下手,成功率也會大大降低——但是高橋雄一既然這麼說了,琴酒沒理由讓自己撤離的。

一個人疑惑地說:“荷蘭,不是大西洋嗎?”

“不是燈油啊,我不想去。”

高橋雄一被接踵而至的質疑弄得有些掛不住麵子,求助般看向乾邑:“三木先生?……”

與此同時,乾邑耳機裡琴酒的聲音沉悶,冷酷又斬釘截鐵:“跟上。”

他似乎還聽見了淅淅瀝瀝的雨聲,兩聲一模一樣的雷鳴一前一後傳來。那是現實和耳機中的延遲造成的。乾邑立刻意識到:“你沒有呆在車裡。琴酒,你出來了對不對?”

隱形耳機那邊的聲音很不耐煩:“一切以任務和boss的指令為優先。你沒有命令我的權力。”

“OK。”乾邑沒有過多糾纏,緊接著問出下一個問題,“蘇格蘭呢?”

“在他的狙擊位點。”

“他不在你身邊嗎?”

“當然。”

好吧。這算是目前的唯一一個好消息了。乾邑靜下心,以手中目前已有的線索開始推理。

琴酒和小諸伏不會直接對上,那麼我就還有能同時保住他們兩個的機會;剛上車的時候小諸伏看見琴酒後有慌亂表現,看來是安排人手時以貝爾摩德作為目標標準了;琴酒不太可能出事。

小諸伏沒有和琴酒呆在一起,不太可能被直接撞到和警察一起行動;隻要有時間,我就還有彌補的餘地。

那就剩下我了。

乾邑一邊向外走,一邊用餘光觀察周邊的環境。

有很多人在看我。非常非常多。他們並不是一直盯著看,而是匆匆瞟一眼便立刻轉移視線——粗略估計,大約有一百多號人。假如我現在退場,他們既可能當場把我留下,通過交談、邀請,甚至汙蔑偷盜、汙蔑感情關係的方式強行帶走……也可能在我離開後下手,畢竟不用擔心犯罪分子傷害宴會廳中的其他人了。

熟悉的手法。這原本也是我和琴酒處理高橋雄一的打算。

可是小諸伏究竟是什麼時候決定動手的呢?

憑他警察的身份,找到這麼多人,說服或不說服,總之要進入這個級彆的宴會——可以,但可行性很小。

那麼宴會也是為此舉辦的嗎?這件事,莫非從皮斯科那裡就已經出問題了?

推理尚有漏洞,但乾邑一時無法找出破局點。他收回了將要離開的步伐,無視周遭顯眼到過分的視線,靜靜等待高橋雄一帶自己前往地下拍賣會。

宴會終場,高橋雄一兌現承諾。乾邑跟在他身後。

通往地下隻有樓梯。樓梯違反直覺的很長,並不轉向,可以想見的陡峭。它通向黑暗的地底,照亮燈隻散發昏暗的光線,無法照亮更遠處。

這可真是動手的好地方。隻要前麵和後麵一堵,自己就很難逃出去了。

高橋雄一又向前走了幾步,見乾邑站在最上層沒有動的意思,回頭問道:“三木先生,過來啊?”

乾邑笑著說:“我突然想起有事——不陪你了。”

對方先是錯愕,然後像是下定了決心:“您還能有什麼事能重要的過我嗎。”

乾邑:……

乾邑:?

大哥你在說什麼怪話。

乾邑不合時宜地吐槽了一句,然後就看見高橋雄一露出一個絕望卻勇敢堅定的眼神:“不殺了我,任務不完成,您的boss也會做出處罰,沒準就讓您耳機那邊那位當場結果了您。”

原來他知道自己是任務目標啊。

事情突然變得有趣起來了。乾邑開始給自己的推理打補丁:

也就是說,這些天內高橋雄一大張旗鼓地在各個宴會再三露麵,其實是為了吸引組織出手。他是日本警察的誘餌。

乾邑看著不停放狠話,卻依然控製不住顫抖著後退的高橋雄一。他驚恐又無助,在強撐著挑起凶狠殘忍又捉摸不透的組織成員乾邑的怒火後,似乎失去了所有勇氣。在他的幻想中,對麵的男人也許會立刻開槍,或是三步並作兩步殺下來把自己一刀捅死——幻想中血腥殘忍的死法讓他不寒而栗。

也許背後的那扇門會突然打開,假如接應的警察水平高超,高橋雄一或許還能活下來;反應不過來的話,當然能夠成功圍堵乾邑,但高橋雄一難逃一死。然而這又如何呢。

乾邑臉上掛著笑意,似乎與應酬時並無二致,眼中唯餘冰冷的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