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rimewave(1 / 2)

萩原研二離開了空條家。他在這裡的主要作用就是在空條夫人那裡聽她說自己多不容易,再去空條先生那裡聽他如何脫不開身。他說徐倫五歲時發燒,自己何嘗不掛念?但是彼時杜王町有個窮凶極惡的連環殺人狂,最後還覺醒了時間回溯的能力。自己在那裡也幾乎活不下來,實在無暇回來照顧徐倫。時間回溯,時間回溯?時間真的能回溯嗎?

萩原研二眼睛一亮,多追問了幾句相關的信息。空條承太郎似乎察覺到什麼,此人對於他人的情感遲鈍,對於人類危險的欲望卻敏銳:“吉良吉影早已經死去了。而且即便他活著,也隻能時間回溯一小時。”

話語裡是明晃晃的警告。

一小時,才一小時?這如何夠呢。

萩原研二心想:我起碼需要十萬個吉良吉影一個個發動敗者食塵,才能回到一切都沒開始的時候。他有些失落,掏出煙盒來。但是想起空條承太郎許久不吸煙,他早為了妻女戒掉了;於是又將煙收起來。

他離開了這裡。

空條夫人詢問他是否需要自己相送。出於一種難以被宣之於口的不安的預警,萩原研二拒絕了她親自相送,但提出要借了他們家的車一用。汽車有,但是先生在開。徐倫有一輛摩托,但是按她自己的口味改裝的很厲害,塗裝很花哨……她有些說不出口。在她看來萩原研二能將女兒保釋出來,想必是道德和地位同樣高尚的人,應該不會想要駕駛這種摩托。

她肯借給我?萩原研二卻很驚喜。在空條夫人有些錯愕的眼神中,他和與徐倫發色相同的KAWASAKI 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剛剛開出一段距離,萩原研二意識到自己的預感沒有錯。引擎聲屬於哪輛車,他一聽就清楚;因此當赤井秀一在夜幕中出場時,那量紅色雪佛蘭如同野馬一般奔騰在荒野之上。

赤井秀一的想法很簡單。先前他想自己不能輕舉妄動,不能被留下把柄以至於被組織發現真實身份,直到現在他也依舊這麼認為。但是不能輕舉妄動,不意味著自己就要坐以待斃,或者無助地寄希望於不被舉報。

畢竟這裡可是美國啊。假如連在自己的地盤上都畏畏縮縮不肯出手,那他還當什麼王牌?

至於不能帶著其他探員一同行動,這並不是能夠阻攔他的理由。獨自出擊是赤井秀一的常態,而且對他也有利。帶著一群人一起追組織成員,其心思昭然若揭;但自己出馬,行為的理由就全憑自己說了算——誰說我在對乾邑不利?我隻是想追到他說說話,是他要跑的啊,和我有什麼關係。

進可攻退可守,這次行動並無什麼害處。

但赤井秀一清楚,自己並非完全立於不敗之地。起碼——起碼誰從佛羅裡達想要飛回日本,不僅選擇自己開車,而且一路開往城市之間銜接處的荒野上?他清楚自己的行為目前而言,還在對方可預料的範圍之內;或者說這就是對方口中的一起去喝一杯。

而後兩輛車雙雙脫離公路,就此開往峽穀。兩側是較高的懸崖崖壁,中間則是磕磕絆絆起伏不平的崖底。即便赤井秀一從剛開始就一直開著車燈,但現在有了崖壁反射燈光,他方才能看清自己追獵的對手。乾邑騎著美國那種不良青少年最愛玩的改裝摩托,身上的衣服也從辦正事的西裝換成了適宜運動的全套工裝,皮鞋換成了靴子,和摩托看起來倒還算相配。赤井秀一想,他果然是早有預料,為此還換了身衣服。

至於自己白天裡看到他還紮了個小辮子,現在看卻是散發,則是沒什麼必要的訊息。一根發繩終歸玩不出什麼花來。

突破了高速行駛所揚起的塵土,萩原研二已經肯定了徐倫的品味和動手能力;靈巧性極佳的川崎並非那種塊頭大聲音更大的重型機車,它輕巧地足以爬上崖壁到駕駛員與地麵平行的高度——這正是越野摩托該乾的。再加上其曾創造過的26秒時速破四百的世界紀錄,巔峰情況下甚至是雪佛蘭的兩倍——但速度並不能代表一切。

汽車自然也有他的好處,一條直道對二人都有利,也都不利。萩原研二知道自己騎摩托拚耐力是必然不能拚過赤井秀一的,一條直道雖然降低了路況差錯對於他的乾擾,但也同樣堵死了他的應對方法;而自身旁吹拂的高速氣流則無時無刻地不在消減他的體力。救贖之道仿佛隻有一條:向前逃,直到一方力竭為止。

他覺得除非赤井秀一來個突發性心臟病,否則是不太可能比自己力竭更早。

而對於赤井秀一來說,他所能選擇的選項似乎也很唯一:追,追到你們誰先放棄為止。

但他們都不約而同地打破了眼下地理環境帶來的桎梏。

誰說隻有一條直道?

崖壁也是路。

他們行進路線的第一次交叉是萩原研二帶來的。他率先突上崖壁,而後憑最高速所帶來的慣性,直直衝上崖頂,而後在半空中完成了一個漂亮的飛躍——甚至於在最高點,他以手勢向赤井秀一致意。對方看了他的表現後情緒沒有半點波動,立刻抄近道爬坡拉近距離,他們對這裡的地形都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