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asy way(2 / 2)

從哪裡開始說好呢。她維持著這個動作,慢慢地說:“你們,看見過自己的遺照嗎?”

自己成人那天拍攝的寫真,穿著婚紗,很漂亮。她回憶起來。但相冊還沒到手,同學就先一步拿到了。黑白色的被框在黑色的相框裡,扔在她的桌子上。於是她很長時間來都不再回憶18歲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

看起來美麗的乖巧的,聰慧的優秀的,內裡卻包藏禍心。小飼薫理和沢石勝明,他們的人生似乎已經一片開闊,看不出挫折來。這樣幸福的人,沒有嫉妒和爭搶的必要了,他們的麵龐應該是柔和寬容的,不應當展現那種窮人才會有的醜惡嘴臉吧。但其實不是的。嫉妒是一種惡,而惡從來都是沒有理由的。

在這個團夥裡,她是最底層,對現況最沒有辦法反抗的一個。被差遣著買飲料,做值日,都不得不做。但井坪尚子遭受的當然比她更嚴重,如果不是火車的碾壓,她身上的疤應當十分嚇人。至於一些更過分的流言,或許也是真的。

這麼比較下來,浜根京香似乎忍忍也就過去了;孩童身上總有種偉大的特質,善於忍耐。忍耐不充足的睡眠,忍耐全家帶來的壓力;扛到畢業,然後和這群人一拍兩散,不失為一種穩妥的方式。

那天的書店之旅真是場錯誤。暴雨後是連綿的潮濕,浜根京香在書店碰到了井坪尚子,偏偏撞在科幻分區。先開始她怕,怕對方身上煙頭燙出來的疤;然而那本兩百日元的科幻雜誌是木板,小飼薫理的欺淩是繩索:搭成了一座危橋,她們顫顫巍巍的在萬米高空上,朝著彼此摸索著挪過去。

有一天晚上,浜根京香看著眼前的教學樓若有所思:被封住罐口一段時間後的跳蚤就跳不高了。井坪尚子卻對著天空說:那人類造不出高速的飛船,是不是也是被光速封住了罐口?那一刻,浜根京香覺得:這個人是有未來的。她應該活下去。

於是她終於想到反抗。很奇怪的,以前自己居然隻是默默地忍受;竟從來沒發現這個小小的團夥也不是鐵板一塊。如果自己是一隻被封過上限的跳蚤的話,那現在終於又得到了躍出瓶口的能力。浜根京香悄悄開始錄音,拍照,並且挑撥這些人的關係。在她那小小的手機裡,一小半的證據全都是井坪尚子的照片。浜根京香成了一個小小的臥底,彆人都在的時候她也跟著拍照,走了以後她會內疚的遞出紗布。

證據交了幾次,但沒有用。上麵的人把事情壓了下來,然後井坪尚子會被欺負的更狠。而且更嚴重的,因為沢石勝明見色起意的隨口一提,她的處境變得更加艱難。井坪尚子的頭靠在浜根京香的懷裡,跪倒在臟汙的廁所地麵上。她感覺自己的頭被圈了起來,眼淚掉在頭頂,像一場遲到了多年的大雨。

不鬨出人命來,他們就永遠都能壓下去。井坪尚子說。她太虛弱了,一點也不動彈;如同被鬣狗掏出了腸子的瞪羚幼崽,卻連哀叫的聲音都發不出來。浜根京香把這句話記在了心裡,她動手了。小飼薫理又差她去買飲料,錢照例是她掏,名也照例記在自己身上。為了井坪尚子,她甘願連自己一起下毒。一個帳篷裡卻留下帆足光代沒被害,動機在小飼薫理身上,嫌疑在沢石勝明那裡。

“但是井坪尚子說那句話,也有她自己的計劃。”工藤新一輕輕地補充,“她說要付出人命的代價的時候,說的卻是她自己的。”他意識到這次看似複雜的情況其實是兩個千絲萬縷又毫不相乾的彼此獨立的案子疊加出來的,而浜根京香顯然不知道井坪尚子的計劃。所以這一部分,需得他來解釋。

前一天在沢石勝明麵前假裝死去的井坪尚子的死訊,借他的口,傳遍了所有人。然後夜幕降臨,她濕漉漉地爬上岸,如同在河流的心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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