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fter like(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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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三四天後,鬆田陣平知道自己把自己賣了。但全程的主導人不再是將來的飼養員,而是工藤有希子。她潤物細無聲的把孩子的東西全給收拾了放進他未來的新家中,與此同時鬆田丈太郎依舊倒在沙發上不省人事。

當年頭一次讓工藤有希子進家的時候,鬆田陣平是有點虛的;前一天他蹲在沙發邊上磨破了嘴皮子,父親也一副充耳不聞的樣子;他也因此不抱什麼希望。但是到第二天真的打開燈,父親卻勉強在沙發上坐起來了。雖然空氣裡的酒氣還是散不掉的,家裡細看之下也還是一團糟。

好在工藤有希子什麼都不說,不分出半點注意力來。這讓鬆田陣平感到安心;當然,她這次前來隻是為了給個準信:您兒子以後可能會在我家留宿,不知道您同不同意。他當然說不出什麼反對的話,連送走兩個人時的聲音也一並虛弱起來;甚至不比他的影子更有力。

或許在某一刻,在燦爛的陽光下,他因酗酒而出現的幻覺中,也曾出現過一幅畫來;那是這位拳擊手貧瘠如沙漠般的藝術素養裡唯一留下的印象:母親站在左邊,一襲白裙舉著傘;兒子則在右邊,小小的身影,似乎一輩子都隻是個孩子;那是莫奈的《撐陽傘的女人》。倘若孩子的母親還在的話,那我的生活也許並不會落到這種地步;孩子也會更體麵些。孩子,孩子,孩子。

他混沌的眼睛清明了,一種過去人生裡少有過的劇痛的失去感漫上心頭,挾住他的咽喉來。這讓他抓著沙發扶手站了起來。鬆田丈太郎看清了,自己孩子身邊的女人卻是工藤有希子,是彆人的母親。罷了,雖然有些地方不對,但我的孩子也會變的更加體麵的。這個小小的孩子從我身邊飛走了;他過去曾經寂寞獨處的時光已經不再了。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他明明會有更好的人生,我真傻!為什麼一定要親眼看著他成人呢,雖然他借我的一部分出生,但為什麼非要看到結局呢。

他又坐了下來。後來鬆田陣平也回過家,但是再激不起父親的一點點反應;後來工藤有希子,工藤優作也來過這裡,但是再沒出現那天鬆田丈太郎——或許稱得上一句嚴陣以待?——的態度。他還是躺在沙發上,似乎下一個進門的無論是知名小說家和他的女星妻子,還是窮凶極惡的歹徒,他都不在乎了。

而這一切在鬆田陣平看來呢,則是父親與他的情誼隻能維持那麼短短的一次照麵。我們之間的父子情真是淡薄,不如酒液濃稠。他想。酒液姑且還會掛壁,我倒就這麼從他身邊流走了,再無回頭之日。

這次也一樣。那一次像是臨了了的機器用光了自己最後一點電一樣,後麵機器壞了,也再充不進電。鬆田丈太郎自此不再有任何反應,哪怕聽見監護權轉讓了也毫無異議。或許在第一天兒子被帶離時他就料到有此日,甚至心底還要說一句:有些慢了,你們有錢人倒是真沉得住氣。他很坦然。既然已經踏過了心底的那條線,那麼離線五十步遠還是一百步遠,有什麼區彆呢?

至於兒子如何感受,他已經想不出來了。被酒精攪的混亂的大腦很難模擬出如此精細的場景;他隻知道鬆田陣平沒有回頭。恨我嗎,應當的。最後還是我對不住你;可是我還是希望你幸福。

但說實話,無論後來鬆田陣平如何去想,起碼他現在一定是沒有精力責怪親爹不送自己的;他目前還在恨自己為什麼簽字不看題頭,事情陡然飄搖到自己從未想過的程度;被朋友的媽送到一個裝修精致造價高昂且主人天天不著家的宅邸裡,散養。一開始他很擔心自己是不是要被噶腰子了,住了幾個月,覺得如果這就是要噶腰子的配置的話,那成本未免也太高了些;但他還沒舒心下來幾天,在宅邸裡一翻:好家夥,都是我愛玩的。

事情變得不妙起來,自己的愛好什麼時候被人摸的門清?這不是個好兆頭。但是意識到這點也彆無他法,總不能對著空氣打拳無能狂怒虛空索敵。一時間他宛如陷入了潘神的迷宮,桌上擺滿豐盛的筵席,然而哪怕隻動一顆葡萄或許都會引來手中鑲著眼球的怪物的追殺。但是鬆田陣平頭鐵,怪物,什麼怪物?他能打過我嗎?如果說他之前是焦慮的住在這裡的話,那現在就是一邊焦慮一邊玩設施。

要是真有什麼衝我來,起碼讓我玩個夠本。

更何況工藤新一也開始悄悄往這跑。一開始還藏著掖著,後麵就光明正大;放兩個青春期男生在內容物精彩紛呈還沒大家長管著的宅邸裡,晚上能鬨成什麼樣,可想而知;其中情節自不必多說,隻要知道若不是這倆人天生聰穎不學也會,那麼這些天簡直可以說是:進廠之道,就在其中。

又這麼過了一段時間,製裁他們的不是屋主,不是工藤夫婦,而是月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