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i hate you so(1 / 2)

[]

但這記憶宛如bug被修複一樣,很快就摸不清楚了。什麼也找不到,隻餘下它引起的不甘,依舊如潮汐退去沙灘上的波浪,將落未落。老實說,如果那毫無根據的回憶成真的話,貝爾摩德更怨恨的,其實不是蘇格蘭。貝爾摩德注視著麵前這個女孩,絕望地,不甘地,哀傷地,哪怕這個女孩對此其實一無所知。

這份無端的愛恨當然與這女孩毫無乾係。甚至於這愛恨也變得如同幻影了;早在許多年前得到永生的時刻,貝爾摩德就落入了既不被人愛,也無法愛人的黑洞。而在前不久,遭到背叛之後,貝爾摩德更是連怨恨的能力也一並失去了。她大可以怨恨宮野艾琳娜,可以怨恨宮野姐妹,因為畢竟有一個緣由。畢竟可以責怪是宮野艾琳娜給她永生的詛咒,畢竟可以連坐到宮野姐妹身上,要求母債女償。但當繪裡香也棄自己而去的時候,她一下變得無措,因為這是你親手教出來的孩子,而她的其他則是由另一個你教出的學生繼續傳授下來的。貝爾摩德沒有孩子,莎朗沒有孩子,克裡斯當然也沒有孩子。但人心是奇妙的,貝爾摩德忽然感覺自己的兩個孩子從身邊接連飛走了。是我活的太久了嗎,竟然產生這樣無謂的聯想?她捫心自問,然而房門已經被叩響。

那點溫柔與懷念頓時被貝爾摩德拋之腦後了。她的手立刻探了過去,直朝著女孩的脖子。就差一點,她就要挾持住這個孩子了。貝爾摩德想,但是那孩子隱沒在黑暗中,看不清輪廓。她為什麼不開燈啊。就是因為她不開燈,才讓貝爾摩德以為這家沒有人,或者即便有人也都睡著了,她才闖進來的。這兒多黑啊。這個房間,這個夜晚,連同我所生活的這個世界,都那麼黑。想要逃出這個世界,是不可能的吧?

她遲疑了一下,原因可能是腿傷,過於黑的室內,或是關於一個人的回憶。是了,我不甘心。貝爾摩德想,另一處不甘在於繪裡香。本來她是可以忍受在這樣的世界繼續摸黑的,隻要有人一起。但是你為什麼離開了?連我在試圖構造古阪安綾這樣一個年輕女孩的時候,都不由自主地參考了你的一舉一動。你真可惡啊,你不是一個可以由我輕輕跨過的水潭,是晝夜不停流淌的倒映著星辰的河流。

貝爾摩德沒來得及阻攔,女孩就跑去打開了房門。這一次進來的是蘇格蘭。他站在門口,一把將女孩護在身後。走廊裡的聲控燈因為這些動靜亮了起來,橙黃色的燈光一時間穿過大敞著的房門,燦爛地照射進來,溫柔地覆蓋在貝爾摩德的臉上。而那個被蘇格蘭推出去的女孩,整個人都沐浴在燈光下,酷似一隻漂亮的羊羔。蘇格蘭將頭偏過去一個很小的角度,說:在門口等著。是對女孩說的,而他的視線一刻不曾離開貝爾摩德,警惕著她的任何動作。

女孩認真地點點頭,蘇格蘭就把門關上。光一下消失了,房間很黑,很安靜,也很冷。就像是小羊羔帶走了所有的溫暖。貝爾摩德一下癱在地上,感覺到地板傳來的寒冷。腿上的傷還在痛,但麻木了。在昏迷前,貝爾摩德死死地盯著蘇格蘭的臉,想起多年來犯下的罪惡,卻一點不覺得後悔。隻是想到不曾從乾邑口中詢問到瑪爾戈的過去,瘋長的不甘忽然向她襲來。

諸伏景光把她抱了出來,離開樓道,自然馬上有人接手。就在他出來的瞬間,一個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了上去,一把把那劫後餘生的女孩抱起:千波!怎麼樣,沒受傷吧?女孩反手抱住對方的脖子:沒事的爸爸,我一點事都沒有。伊達航又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女兒身上真的一點傷都沒有,才放下心。但放下心不等於放下手,怎麼能讓女兒在地上站著?更何況她一定被嚇得怕極了。

千波卻沒他反應那麼大。女孩窩在伊達航懷裡,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那個大姐姐到底是誰啊。爸爸大晚上的給我打電話,說讓我趕緊起床但要裝得什麼都不知道;我才爬起來,燈都沒開,她就闖了進來。

她做了什麼嗎?

什麼都沒做啊。她闖進來說自己是警察,然後就看了我好久。後麵景光哥來了,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到底誰是警察,我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