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siren(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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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目前為止,姑且還算做是無事發生。窗外的蔥蘢樹叢依舊在緩慢地搖曳,繪裡香隨著音樂不出錯地轉了個圈,如天鵝絨般細密又蓬鬆的頭發就散開來。從一旁去看這兩人,無論如何起碼臉完全對得起對方。如果真的發生點什麼,也很難有人嫉妒。而他們並不是一直眼神躲閃著,禮貌起見也是要對視的。但彼此對視,兩雙眼睛裡都沒有什麼情竇初開青春懵懂的悸動,即便在如此曖昧氛圍古怪的光下。

鬆田陣平看起來像是成天睡不醒也怠慢得不在意的樣子,實際上遇見真的有問題的人冷靜又敏銳。對著繪裡香,他更是裝都不肯裝。繪裡香用平靜到有些嘲弄的眼神回報他。光線太強了,以至於讓她的裙擺如淋了一層星辰溶成的糖漿,臉卻模糊了起來。嘴角或許勾起,或許沒有,但是有什麼影響嗎?反正她沒有真心地笑。越是跳,越是冷淡。

舞曲到了後半部分,女聲的吟唱結束,隻剩下大提琴悠揚的旋律在牆壁之間反複衍射。接下來就該一段bridge,再往後則是第二段主歌和副歌。這裡本該鬆田陣平扶著繪裡香的腰,但不知出於理性還是感性,正麵還是負麵的意念;他虛虛地將手擋在那裡,但並不真的放上去。繪裡香看他一眼。這樣的事發生了兩回,三回,bridge開始了。

在女聲開口的一瞬間,繪裡香忽然抬起頭來衝著鬆田陣平冷笑——大概是冷笑吧,那表情簡直跟公安頭子見了FBI一樣——保持著同一隻腳在前連續上了兩步;她高跟鞋的鞋尖抵在鬆田陣平的皮鞋前,一點不客氣。有那麼一瞬間鬆田陣平沒反應過來,畢竟剛才一切和睦無事發生,他哪裡能搞明白對方為什麼突然發作?甚至一度堪稱善良地揣測繪裡香是不是不小心踏錯腳了,聽錯了節拍或者彆的。並且良心極好,避讓開來,拉開距離用以給對方調整步伐。這之後他卻聽見繪裡香冷笑一聲,頓覺大事不妙:世界上從此以後又少了一個心地善良為人體諒的男孩。

繪裡香並不是跳錯了。她抬起頭,表情複雜,既像是不可置信又像是恍然大悟,氣急敗壞以至於怒極反笑:

“居然是你啊!……可是,怎麼是你呢!”

她這沒頭沒尾的話像是預告,嘴上說著,另一隻腳上來直接踩了上去。鬆田陣平不知道先前矛盾,隻能從剛才的寥寥幾句裡窺探一二,以為她為自己曾造成的任何一次無心之失泄憤。他可不愛慣著人家,兩人胳膊的動作得體標準,掩藏在翻湧的裙擺之間的四條腿快互相使絆子使到打死結。

並且繪裡香依舊踩著鬆田陣平那隻腳死不挪窩。說實話,他們這麼鬨起來,繪裡香是全無顧慮了。她看著鬆田陣平,此人顏控的嚴重,眼睛又厲害:看著這張被自己整的有些惱羞成怒但還是英俊的臉,知道不止於此。他以後會更好看,二十六歲時估計要達到巔峰;不隻是臉,連帶著這個人、以及這個胸膛裡跳動的一顆紅色的心。他會變成一個偉大的人,不耐心、態度不好、不擅社交和他在道德上成為一個廣義的聖人並不衝突;並且他將堅定不移地相信自己。永不熄滅的太陽將會照耀他的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