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arrival of the(2 / 2)

與此同時,兔子的房門再次被敲響:“客房服務。”

他縮了縮脖子,叫人進來。這次來的人長著顆鸚鵡的頭,自稱是哈維。兔子終於放鬆警惕,自以為是大難不死,卻不知道真正來要他性命的人才被自己親口放了進來。

諸伏景光打開旅館的窗戶,一躍而起,直直衝向白色兔子消失時的方向。它看起來幾乎是一抹幽魂,卻留下了腳印,足以追蹤。沿途經過一些村子,家家緊閉著大門,一絲光都不肯漏出來。但說來奇怪,走著走著,這房屋逐漸都變作了木製,同日本的房屋結構一樣。夜風冷的厲害。沿著斜坡一直奔跑,半山腰能看見一戶人家,外頭有燈。諸伏景光立刻看到門牌上正寫著這戶人家的姓氏。也同樣是日本姓氏。隔著前庭,靜靜立著一座宅邸。

隔著道路是一片樹林,樹林外側的桑樹上掛著一些寫著電話的鐵皮招牌,在風中不斷響動。諸伏景光靠近一看:026起。那是長野的區號。就在此時他本能地想要躲在招牌後麵。因為他聽見主路迂回的坡道上,傳來一陣響聲。諸伏景光剛剛躲好,想要看看來人是誰,卻意外地與這個孩子麵對麵。

這個孩子獨自一人提著燈,有限地驅走身邊的黑暗。他手中的光焰將自己麵目清秀,黑色的頭發,藍色的眼睛反襯地愈發明亮。這張臉時而向陰影裡沉淪,時而又猝然凸現於閃動的光亮裡。

他知道這是誰了。同時,諸伏景光也不幸地預知了自己這段失聯的回憶。他張了張嘴,一步一步走過去:拜托你了。拜托你,帶我去見你的父母吧。

那孩子被嚇了一跳,但保持著鎮定,拒絕了這樣冒昧的提議。他很機靈,甚至還想兜圈子,不直接回家。諸伏景光閉上眼:事已至此,我一生問心無愧,但最終卻無法對年幼的自己溫柔。周圍很靜,隱約聽得見風聲,還有若隱若現的腳步聲,越是清晰越令人焦急。諸伏景光上前去一把把年幼的自己抱起來,無視他的掙紮,直直朝著記憶裡家的方向而去。

帶著一個拒絕配合的孩子,諸伏景光輕手輕腳地穿過斜坡。麵前這座庭院裡,在梅、鬆與橘樹的浸潤下,浮動著令他熟悉的果實的香氣,巨大乾枯的棕櫚葉在風中發出鳴板的聲音。他尚且想著自己如果要敲門的話,母親會怎樣看自己如今這張26歲的臉;然而真趕到現場,他見自家房門大敞著,自己的父母又一次倒在地上。

白兔子還端著芝加哥打字機站在門口。看見諸伏景光的到來,他什麼都沒說,扭頭就要跑。

彆無選擇了。諸伏景光把子.彈悉數壓進從旅館帶來的槍的彈倉,雙手持槍,以便描的更準些。扣動扳機時,他既沒有感覺到後坐力也沒有聽見槍聲——甚至於,他都很難觸碰到自己的情緒。就在這時候,很短的一段時間裡,連他自己都沒弄清楚子.彈有沒有打中時,一種可怕的力量就主宰了這位殺手。他既沒有走動也不曾跌倒,更不發出淒厲的叫喊聲:但他就是變了。身上的每一塊肌肉每一根線條都彰示著他要死了。這種證據是確切的,不能忤逆的,絕無可能逆轉的。就像是他先被嚇傻了,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一樣。於是諸伏景光又補了一槍。

最後,仿佛過了很長時間——其實隻是對於參與者而言。對於旁觀者來說,應該不到三秒——白兔子四肢癱軟地倒在地上,這位阿修羅得到了不朽的生命,此時卻也終於顯示出該有的耄耋神態。他拚了命地想要站起來,即便腦袋耷拉著起不來,耳朵也垂在臉側,不住地顫抖。於是諸伏景光向他又開了一槍。

白兔子終於發出了一聲大叫,隨後倒在地上。他顯然再也起不來了,但還沒有死。他招起他白色的兔子爪,可惜已經粘上了血。“湊近一些。”他說,“我決定要坦白。”

他痛苦的喘息像溶洞裡鐘乳石滴答的聲音一般不絕如縷。

“我為此而感到抱歉。”白兔子說,“但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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