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回(2 / 2)

可讓沈初黛沒想到的是,她還真就在上遊遠遠瞧見了十幾個男人,為首的少年身材頎長挺秀,腰間彆了把劍極為倜儻的模樣,他的目光停留在湖麵上,可湖麵上並未有什麼波瀾。

若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又何必挑這麼個晦氣的地方行事。

沈初黛心頭起疑,便帶著人躲在了半人高的雜草間,偷偷觀察著那群人。

等了有一會兒,那為首的少年方才率先上了馬,似乎是不經意一般淡淡朝她藏身的方向瞥了一眼,深潭一般的眸子隱隱有了波瀾。

少年輕拉了韁繩朝著這個方向過來,他身後跟著的十幾名侍衛也打馬跟在後頭。

馬蹄踏在河岸邊的泥土上,揚起一片塵土,極是浩浩蕩蕩的模樣。

沈初黛心頭一凜,警惕地直起腰板,不動聲色地將手搭在綁在腰間的軟劍,論硬碰硬她可從未怕過。

那群人離他們越來越近,近到她幾乎能聞到塵土的味道。

沈初黛終於瞧清為首少年的相貌,他容貌平淡無奇,通身卻是天家矜貴、高高在上的冷峻,除了開頭便再未往這兒看過,方才的一瞥仿佛是她的錯覺一般。

下一秒錯覺成了現實,那群人打馬在他們藏身的雜草前經過,沒有一絲停頓地過去了。

沈初黛目光遲遲落在為首少年身上,想到了什麼一般突然微蹙了下眉頭,語氣有些古怪:“祝止譯?”

歌七愣了下,“姑娘見過祝小侯爺?”

沈初黛神色有些複雜,解釋道:“他腰上那柄劍上有三清觀的印記,三清觀掌門修道多年僅收兩個徒弟,其中一位就是祝小侯爺。”

祝止譯是淮陰侯最小也是唯一的嫡子,從小病弱,幼年被三清觀掌門帶到山上修道,這幾個月皇帝大喪才從山上回來,沈初黛從未見過他,故而也隻能憑那劍柄猜測。

隻是在沈初黛印象中,道士應是仙風道骨、清心寡欲的,可祝止譯眉角眼眉梢透露出來的淩厲沉戾,像是無數次從地獄爬上來的修羅,讓她隱隱覺得壓抑煩悶。

祝小侯爺出現在此必定不會如此簡單。

他們走遠後,沈初黛第一件事便是命令隨性暗衛沿著河麵搜尋,仔仔細細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果不其然暗衛們順流而下發現了一隻麻袋,雖然經過流水的衝刷,麻袋裡頭仍有殘餘的血跡,那血液新鮮尚未乾枯,一瞧便是不久前留在裡頭的血跡。

就連方才祝止譯站的岸邊地上,也滴有狀態相似的血跡。

沈初黛隻覺心頭一陣發冷,想起那二十多個孩童慘死的景象,縱使她行軍打仗數年見過的死屍不儘其數,可那般小的孩童還是少見,又何況是那般慘狀。

仔細想來四個月前是第一次發現孩童屍首的時間,祝小侯爺不就是四個月前回的京嗎?

還有那一日淮陰侯全家去平南王府吊唁小世子,隻除了祝止譯,他究竟為何未出現,是因為做了虧心事不敢出現,又亦或是急著去掩蓋什麼。

冥冥之中所有的疑點都指向祝止譯。

沈初黛幾乎要將牙齒咬碎,迅速吩咐下去:“閆旭回去調人,剩下的人繼續搜尋,若是搜到孩童的屍身,立刻來報。”

歌七意外出聲:“姑娘您這是懷疑祝小侯爺是……”

沈初黛眸光落在湖水上,夕陽的餘暉褪去毫無光亮。

半晌方才開口:“究竟誰才是幕後黑手,明日便知曉了。”

因為明日便是平南王妃的壽宴,也是小世子失蹤當日。

***

沈初黛卻不知曉,祝止譯當日未去吊唁的原因,是他根本去不了。

隻因她所見到的祝小侯爺並非祝止譯,而是戴了□□的皇帝陸時鄞。

世人皆知陸時鄞剛一出生,便被父親世宗皇帝派人送去行宮,後來世宗皇帝將位傳給了陸時鄞的兄長晉元皇帝,晉元皇帝隻有兩個公主並無兒子,眼見大鄴皇位無人繼承,陸時鄞方才被穆太後急匆匆接回來登基。

然而陸時鄞並非一直在行宮修養,而是與祝止譯一道被送去了三清觀修道。

隻可惜祝止譯在去三清觀的半道上生病去世,陸時鄞便以祝止譯的身份在三清觀修道,直到先帝爺去世方才從三清觀回到了行宮,又被穆太後接回了宮中。

侍衛首領梁縉騎馬跟在陸時鄞身後,不禁有些擔憂地問道:“主子,您說沈小姐會不會猜出什麼?”

他是最先發現沈初黛一群人的,隻是得到皇帝暗示並未聲張,如今離了那地方才忍不住開口。

畢竟此事事關重大,若是傳出去皇帝的精心部署便會立刻付之東流。

陸時鄞如細瓷般的指尖拉著韁繩,在夜色下神色難辨,眉眼間冷戾卻是微微消散。

“沈大小姐是個聰明人,便是猜出又如何?”

他頓了頓,話語篤定,“她不會說出去的。”

梁縉有些意外,自家主子平日冷淡寡言,甚少給旁人給出這般高的評價。

他不由感慨一句:“主子看來對沈小姐印象很好。”

陸時鄞淡淡瞥他一眼,梁縉心中一寒頓覺自己說錯了話,做屬下的千不該萬不該地便是妄圖探知主子的心思。

更何況陸時鄞的兄長晉元皇帝如履薄冰、小心翼翼謀劃多年,最後還是被女人背叛,死在女人手中,主子自是會深以為戒,更何況他又修道多年,自是清心寡欲,與那沈大小姐又隻有一麵之緣,怎麼說也不會……

梁縉剛準備告罪,卻是沒想到陸時鄞“嗯”了一聲。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