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回(1 / 2)

穆太後臉色一變,隨即又很好地掩飾下去,封沈初黛為公主,屬實抬舉更不論這食邑與封地都極為富饒,實在太過!

隻是她話已說出口,便沒有收回去的餘地,隻能委婉開口:“邊境今年戰事紛雜,眾人皆知國庫不足,將士們也都與國同甘共苦,如今邊關大將的女兒因為救你得千倍之賞,讓他們怎麼想?聖上登基不過幾月,對國庫兵餉用度尚不了解,往後母後會一一說與你聽。”

陸時鄞咳嗽了幾聲,聲音有些低啞:“既然母後都這般說了,不如封邑前三年所得銅錢儘數賞給忠國公所駐邊關。至於珠寶玉器,大內並不缺,兒臣倒覺得豐厚預備的聘禮太重,略顯奢侈,不妨取三分之一酬謝恩人。”

穆太後細思越不對,自己這一出言怎麼又給搭上了三分之一的封後聘禮,她微凝了眉開口:“皇帝不可……”

得到的回應卻是陸時鄞一連聲地咳嗽,一旁的趙西忙是遞上杯盞伺候皇帝壓下喉間癢意。

他飲了大半杯茶方才停了咳嗽,蒼白的臉上浮起紅暈,漂亮的眸子水光發亮,似是有些傷心:“命格之說實為縹緲,沈小姐因此事便被剔除名單,實屬可憐。兒臣思及便覺得替她委屈又痛心。難道在母後眼中,兒臣一條命難不成連這些個身外之物都比不上?”

他精致的臉上露出落寞的神色,可說到最後一句竟是含著悲痛,悲著悲著又是猛一陣咳,他瘦弱的身子不住顫著,幾乎要咳得背過氣去。

好不容易等他咳停了,穆太後想抽空說個話:“皇帝這是哪兒的話……”

話茬卻是又被皇帝直抽冷氣的咳嗽打斷,他精致虛弱的臉色更是蒼白,濃密的睫毛微合在一起連著顫著,似乎連睜眼都十分費力。

穆太後是看的心驚膽戰,皇帝身子虛弱,整日憑著藥石吊住一口氣,若真把他氣得病過去了,麻煩的還是他們穆家,要哪裡找得一個好控製又聽話的皇帝。

便隻能道:“就依皇帝的意思。”

消息傳到沈初黛耳中的時候,她剛下了學回到屋子裡坐了沒多久,便聽見宮女丹竹在外頭敲門:“沈小主,您在屋裡嗎?”

丹竹是儲秀宮的宮女,平日裡對她極是殷切。

她喚了丹竹進來,隻見注意到對方清秀的臉上滿是心事重重的模樣:“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丹竹緩慢走過來,跪在了地上臉上滿是傷心的神色:“小主,奴才是替您委屈!”

“委屈?”沈初黛有些不解,“替我委屈什麼?”

丹竹眼裡沁出淚來:“奴才有個義兄在欽天監當差,聽他說欽天監監正薛弗算出卦象,說您的命格與皇上的命格相克,不適宜留在宮中。皇上竟是準了,賜了您公主的封號,如今司禮監已經在擬聖旨了,過不了多久……”

她傷心極了,當初與眾姐妹們一塊調來儲秀宮當差之時,各自都押了寶。

她原來押得是穆小主,後來沈小主救了皇上後,她就連忙改了主意。

誰知道沒過多久又出這一茬,如今改方向早就晚了,她真是太慘了!

沈初黛雖然一早就猜出薛弗是為她而來,一時間聽到此消息還是差點沒樂得笑出聲來,剛咧了下嘴角便迎上丹竹淚眼婆娑的模樣,她忙是低下頭極為憂愁地道:“怎麼會這樣呢?”

丹竹哽咽道:“就是,小主您這般好的人,他們怎麼可以這麼對待你?”

沈初黛裝模作樣掖了掖眼角,敷衍地附和道:“就是,他們怎麼可以如此對我?”

她又想起一事,“丹竹,我想請你幫個忙。”

丹竹抬起眼,眼角不住流淚:“小主,您吩咐便是。”

“好。”沈初黛感動地點點頭,“你去幫我……”

丹竹心中染起希望,沈小主身為國公之女,自是有門路解決此事,隻要聖旨一日未下來,這事還算不上定數。

隻要沈小主利用人脈,定能解決這小小挫折的。

她忙是點頭:“小主,您是要奴才去給國公爺傳信嗎?”

“不是。”沈初黛搖了搖頭,她猶豫了下似乎有些難以切齒。

丹竹心裡十分感動,連沈小姐都覺得為難的事,沈小主竟願意交給她!

她忙是表忠心:“小主您儘管吩咐,奴才願意為您上刀山下火海,便是再難奴才也願幫您。”

沈初黛輕聲道:“好,那你再去幫我打聽一下,皇上究竟……”

丹竹點點頭,一臉期待的模樣。

沈初黛聲音依舊有傷心之色,“賜了我多少食邑?”

她似乎仍是覺得不夠,又忙是補充道:“還有,再打聽打聽封地,那封地可富饒,離京城遠嗎,好吃的多嗎?”

丹竹:……?

***

長寧郡主陸含春也收到了消息,披著白底綠萼梅刺繡鬥篷風風火火地便闖進了屋子。

彼時沈初黛正歪在床榻上開開心心地磕著瓜子,一聽這動靜忙是將手中的瓜子和瓜子殼全推進了床褥裡,將唇上的胭脂迅速抹到眼角,擺出憂傷狀。

陸含春一踏進裡屋瞧見的場景,便是她望著窗外的梅花,眸中閃著如霧氣般的愁緒,一張俏臉素白著,隻有眼角微紅,平白惹人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