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回(三合一)(2 / 2)

可光是想想,她便能猜到天底下是如何將她當笑柄談得,她就呼吸不上來。

陸箐然急聲勸道:“二小姐,隻要你活著,一切便有希望、有轉機。你不可以就這般放棄啊!”

漣漪也在一旁泣不成聲:“就是啊小姐您可千萬彆做傻事。”

好在這個時候攝政王穆冠儒也趕了回來,他身上還沾染著外頭的寒氣,隨手將大氅解了扔到屬下手中,便彎腰抱起了癱坐地上的妹妹。

將其放在床上,冷聲吩咐道:“傳大夫來。”

穆冠儒看著往日嬌豔的如一朵花的妹妹,如今發絲繚亂臉色蒼白,湧動在心尖的怒氣更甚。

他開口道:“我不過是在外處理事務一日,你便能作出如此蠢事,這般無能懦弱,往後要如何掌管後宮。”

穆宜萱熱淚流下來:“如今封後的旨意已是下來,塵埃落定無法更改,兄長又何必拿此事刺激我?”

穆冠儒淡色的瞳仁中閃過一絲殺意,話語卻是輕描淡寫:“沈初黛死了,她不就當不成這皇後了。”

他拿起漣漪手中的帕子,輕輕擦拭著妹妹的臉龐:“一切有我做主,你又何必擔心。”

穆宜萱心頭重燃了希望,啞著聲音問道:“兄長此話當真?”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穆冠儒聲音柔下來,隨即站起了身又要出去。

“兄長你這就走了?”穆宜萱匆匆喚道。

“我還有公務未處理好,待解決了再來陪你。”

穆冠儒任由手下披上大氅,不經意掃了眼跪在一旁的一眾仆人,最後落在了陸箐然手上,那傷口被剪子戳出了個洞極是可怖,上頭的黑紅血跡已經微微凝固。

他本踏出去的步履便又退回,站在她麵前,淡聲吩咐道:“抬起頭來。”

陸箐然垂著的長睫輕顫著,狠了狠心又抬起了頭,可是抬頭也不敢直視他,隻將眸光落於他胸前的那仙鶴補圖上。

那仙鶴用極精細的絲線繡得徐徐如生,那黑色的眸子似乎與她對視著。

她一想到方才穆冠儒竟是一言便要決定沈小姐的生死,便知曉此人的可怕之處。當然沈公子勸說她離開攝政王府,當晚她便回來收拾包裹,都要去管家處拜彆之時,她突然萌生一個念頭。

若是她將自己的身份告知攝政王,成功大鄴的長公主,讓皇上給她和沈公子賜婚,她是不是就能與沈公子在一起了?

這個念頭一旦播種在心田中,她的步伐便像是有千斤重,再無法挪開一步。

鬼使神差地,她沒有離開攝政王府,反而是留下了,隻是一直未能有接觸攝政王的幾乎,直到今日。

如今被他那般冷凝的目光注視著,她心底隱隱發起毛來,身子也微顫起來。

好在穆冠儒並未多問什麼,隻是開口道:“怎麼從未見過你?”

陸箐然小心翼翼地作答道:“回王爺的話,奴婢是外院的粗使婢女,今日偶然撞見漣漪姐姐,便一道跟過來了。”

穆冠儒不留痕跡地又瞥了她時手上的洞:“既是救了二小姐,往後便留在二小姐的院子,自己去庫房領點金瘡藥吧。”

“多謝王爺。”

見著麵前繡著金絲蟒紋的衣擺從眼前一閃而過,她繃緊的後背這才鬆了下來,才發覺背後已被津津冷汗氤氳一片。

穆宜萱半躺在床榻上看著兄長的背影消失在眼前,雖然自儘的想法已經消散,可是她一想起選後大典受到的屈辱,她就忍不住咬牙切齒。

那該死的妖道!

穆宜萱猛地提高沙啞的聲音:“吩咐下去,隻要看到道士就給我捉回來關起來!我就不信抓不住那個妖道!”

*****

街邊一個算卦攤位前坐著個道士,這道士穿著一身深灰道袍,童顏鶴發,就連胡須都是灰白一片,若是不細瞧還真看不出來是個姑娘喬裝的。

隻見如黑珍珠般的眼眸滋溜溜地在經過的人影中打轉,在精準地定到目標時,她忙是一把將一個婦人攔下,裝模作樣地仔細打量了一番,捏起胡須輕歎一聲:“這位大姐,貧道見你印堂發黑,眉間帶煞,不日便有血光之災啊!”

那婦人起先有些驚恐,眼珠一轉又問道:“這位大師,你這話可有憑證?我可沒法信您的空口白牙。”

那道士高深一笑,隨即閉著眼輕掐著手指,片刻之後方才睜開眼睛開口道:“你家中是賣魚的,住在城西,今日去往城東是去達官貴人家送魚。我說的對不對?”

那婦人將半信半疑的神情收了回去,態度也恭敬起來:“真人,你是怎麼知道的?”

那道士微微一笑繼續說道:“還有,你儘早去送魚途中遇到了不愉快,對不對。”

那婦人眸中閃過欽佩之色,態度熱切起來:“真人,你可真是太神了,說的真準!”

下一瞬她想起方才道士那段話,又急了起來:“真人,你方才說我必有血光之災,可是真的?”

“貧道所說還能有假?”

見對方露出害怕的神色,道士不急不慢從袖口中掏出一道黃符:“此為貧道煉製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符,隻要你將其燒成灰兌進水中,這血光之災便能消去!”

婦人鬆了口氣,忙是準備接過那黃符,道士的手卻是縮了回去,十分唏噓地道:“倒不是貧道小氣,而是此符用的乃是百年靈獸之血,何其珍貴,貧道也僅剩下這一道了。”

那婦人忙是將全身上下值錢的東西都拿了出來,擺在道士的台上相求著:“真人,求您了,這裡已經是我所有的家當了,您就行行好救我一命吧!”

她求了足足一炷□□夫,那道士勉為其難地將東西收下,萬分不舍地把符交給了婦人。

見著婦人感恩戴德地走了,道士嘿嘿一笑,忙是開始收拾台前的東西。

畢竟像她這般招搖撞騙的,少不得苦主反應過來上門算賬,她索性騙完一次便換個地方換個行頭,便是苦主找回來也不怕。

正收拾著眼前出現了一塊青色衣擺,道士心中一喜,這麼快便又來一單。

她忙是裝模作樣捏著胡須緩緩抬起頭,剛準備說出他那句名言。

隻見對方麵無表情地開口:“我見你印堂發黑,眉間帶煞,今日便有血光之災。”

道士:……

哦吼,怎麼還帶搶人台詞的?!

道士憤怒望去,隻見對方身材頎長,長相清俊儒雅,穿著一身青色道袍頭戴上清冠、手持拂塵,一副仙風道骨超然脫俗的模樣,此人正是剛離開了閣樓的容毓。

道士卻是不知對方的身份,隻當是個來砸場子的!

她沒理好氣地開口:“何以見得!”

容毓淡淡一笑:“半柱香之後你便知曉了。”

道士:……

這欠扁的樣子怎麼那麼熟悉?!

是不是下一秒就要開始掏黃符了,抄人精!

道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滾滾滾,老子還有事沒空陪你玩!”

她低頭收拾起桌台上的物件來,待收拾地差不多了,無意間往上一瞥發現對方還直愣愣地站那邊不動彈。

她惱了:“你怎麼還不走?這是我的地盤,你要招搖撞騙也給老子去其他地方!”

對方的回複卻是一本正經:“我隻是好奇,你為什麼會有血光之災。”

嗬,還當起真的來了。

道士翻了個白眼,剛準備開罵,卻聽見街角傳來騷動聲,她匆匆往那看了眼,卻見騷動的起源是一群裝備精良的府兵。

隻見為首之人與她對視了一眼,高聲喝道:“抓住那兩個道士!”

道士猛地一驚,剛剛那個婦人前去報官了?這也太快了吧!

她匆忙拿起桌上包裹就慌不擇路逃竄著,後頭的府兵們卻是緊追不舍,縱使她使了九牛二虎之力也無法甩脫後頭那群人。

道士心中又驚又恐,無意間一回頭看見方才那青袍道士也正拿著拂塵跟她一道跑著,隻見對方跑了這般長時間,臉不紅心不跳地,似乎還有趕超自己的跡象。

她驚道:“你跟著我一起跑作甚?”

容毓淡聲回道:“對方兩個都要抓。”

道士眼珠滴溜溜一轉,心有一計來,若是這騙子被府兵抓了,便能替她多阻攔會兒府兵,她就能脫出升天。

她一向都是果斷性子,想到什麼來什麼。

道士毫不猶豫就伸出腳踹向容毓,然而就在那一刻容毓碰巧加了速,她那一腳不但踹空,自己還憑空跌在了地上。

膝蓋撞上地上的小石子,熱乎乎的液體從膝蓋處流了下來,她往下一看見是褲腿都被鮮血染紅了。

日他奶奶的!竟是真讓那騙子給說對了。

恐怕今日不僅有血光之災,還有牢獄之災,都是沾了那倒黴騙子的黴運!

道士心頭滿是幽怨,卻是感受到頭頂落下一片陰影,她抬頭看去正是容毓又調頭回來了,伸出了骨節分明的手:“上來,我背你。”

道士一愣,聽著後頭的追擊聲越來越近,隻能一咬牙躥上了容毓的背。

令她意外的是對方看起來瘦弱,可背起她來卻是輕鬆地很。

她從小混跡京城,京城的街巷她最熟悉了,她忙是指引著容毓鑽進小巷子,拐了幾道又翻進一戶人家,這才徹底將追兵給甩去了。

她從容毓身上爬下來,氣呼呼地道:“不就是騙她點銀兩嗎,至於嗎!”

容毓轉過身來,露出驚詫神情,隨即冷聲道:“你方才是騙那大娘的?”

見著他嚴詞厲色,道士有些惱了:“你不也騙我了嗎?”

“我沒騙你。”容毓認真地道。

道士瞥了他一眼,懶得與他廢話。

她隨手將假發與假胡子撕下來,塞進包裹裡抬起頭道:“如今之計隻能變裝了。”

她露出圓潤嬌俏的臉蛋來,容毓這才瞧出方才那個童顏鶴發的道士竟是個姑娘喬裝有些一呆:“你為何如此裝扮?”

“你怎麼那麼多廢話。”道士瞪了他一眼,“對了,我叫小魚,你叫什麼?”

“容毓。”

小魚聽到對方聲稱自己叫“容毓”,不由默默翻了個白眼,要騙人也該找個名頭小點的裝,說自己是三清觀首席大弟子“容毓”,也不怕旁人笑掉大牙。

不過看在他方才救了她一次,她又如此地寬宏大度,她便不拆穿他的謊言了。

小魚將身上的道袍脫了下來塞進包裹裡,轉過身開口道:“快把你這身惹眼的袍子和拂塵脫下來。”

容毓蹙緊了眉,清秀的臉有些嚴肅:“為道者,怎麼可以脫下這袍子!你身為道者也不該——”

他話還未說完便見小魚手上拿了塊熟悉的青布,他微微一愣:“這是哪來的?”

小魚擺了擺手中的剪子:“方才剪的,光屁股和換衣服你選一個吧。”

兩人裝扮了一番,容毓背著小魚走出小巷,剛拐到大街上迎麵又是撞見方才那群府兵。

隻見那群府兵盯著他們掃了片刻,又高聲喊道:“抓住那個道士!”

小魚驚了:“他們怎麼認出來我們是道士的?!”

餘光卻是不經意掃到容毓手中的拂塵,她怒道:“這拂塵是怎麼回事!”

容毓淡聲道:“道袍被毀,但我總歸也是應有自己的堅持的——”

話音剛落,拂塵一截半根斷掉。

小魚拿著剪子,咬牙切齒:“你要是讓我被他們逮著,你試試,你可彆忘了放在我包裹裡的上清冠!”

容毓神色一緊,忙是背著小魚跑起來,兩人跑到了城東一座破敗的寺廟中方才有喘息的機會。

然而剛將府兵甩掉,一群黑衣殺手又是拿著大刀騰空出現,看著他們狼狽的模樣冷笑了三聲:“容毓啊容毓,你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你們若是住在客棧這般人多的地方,我們反倒不好動手,沒成想你們竟然自己跑道無人的破廟來了!”

小魚驚了,轉過頭去:“你真是容毓?”

容毓低調頜首:“小魚姑娘,我一早便說了。”

小魚審視了片刻,突然靈光一現:“我知道了。你肯定是頂著‘容毓’的名頭做壞事了,怪不得他們要殺你!”

容毓神情有些嚴肅:“小魚姑娘,我為人道者從不撒謊。”

“你今日下午還騙我了呢!”

“我沒騙你。”

“你還說沒騙我,你就是騙我了!”

“我真沒騙你。”

“你就是騙我了!”

“我確實沒騙你。”

一群被無視的殺手怒了:“你們倆怎麼回事?!”

兩人齊齊轉頭吼道:“你給我閉嘴!”

殺手氣得紛紛拔出刀來,便要將兩人斬於這破廟中,屋頂上梁縉受皇帝之命帶了一隊人一路暗自守護,見此狀忙是要翻身下屋。

然而還未來得及,便見為首的殺手撲地一身倒下,站在他腰上的赫然便是一個英姿颯爽的火紅身影。

老大一招被人撩到,其餘殺手都驚了,紛紛指刀相向那人:“你是何人?!”

梁縉借著破廟中微弱的燭火,瞧清那人眉清目朗,眸色明媚。

正是男子裝扮的沈初黛。

沈初黛輕輕一笑,話語並不客氣:“是你姑爺爺我!”

隻見她手持大刀,動作極是乾淨利索,三下五除二便將現場的殺手像切西瓜一般地解決掉。

最後一個殺手倒地,梁縉帶來的手下不由輕聲道:“沒想到沈小姐這麼有心,竟是深夜前來保護容毓真人。”

“就是就是,想必沈小姐十分感動,是特地來感謝地也說不定。”

他們不由紛紛感歎著。

容毓也瞧清了來者,清俊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笑容:“還能活著見到沈小姐你,我真是太高興了。”

“不不不。”沈初黛微挑了下頜,微勾的眼角自帶三分瀲灩:“你高興的太早了!”

“我是來取你這個為虎作倀、不忠不義妖道首級的!”

她清靈如玉的聲音在破廟中回蕩著。

屋頂上的眾人:……?

容毓:……??

死去的殺手:……?!!!

同樣是來殺他,你砍我們作甚!!

沈初黛沒說任何廢話,持著刀便要往容毓的脖子上砍去。

她的動作實在太快,行為又出乎了梁縉眾人的意料,一時間竟是沒來得及阻止。

始終淡定的容毓終是變了神色:“妖道?沈小姐你這話是何意?”

眼見著那刀便要落於自己脖頸上,他閉緊了眼睛,用兩人所能聽到的聲音突然道:“難道沈小姐不好奇為何會一直重生嗎?”

淩厲刀鋒微微刺破他細膩的肌膚之時,沈初黛忽地將刀停了下來,明滅的燭火下她的神色有些驚疑不定:“你——”

容毓微抬起首:“我知曉原因。”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