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密道是新建的,想必沈氏一早便有防備。”
穆冠儒靜靜站在那兒,衣擺的金線滾邊隨著風翻飛著,俊逸清貴的臉慢慢陰沉下去。
不過也隻是一瞬,他從不屑地哼出一句話:“不過是個女人,還成不了風浪。”
他腳步微抬便先進了景仁宮,鄭玖看了那獄卒一眼,忙是吩咐下去:“那女人必定出不了宮,派人將全宮上下都搜一遍。”
乾清宮停著皇帝的梓宮,便將議事的地點定在了景仁宮,僅有一道之隔,這兒還能依稀聽到乾清宮淒切的哭聲與連綿不絕的梵音。
景仁宮裡站著數十個身披孝衣的大臣,正議論紛紛道:“世宗皇帝子嗣稀薄,僅有兩個兒子也都英年早逝,尤其是新帝,竟是在帝後大婚之日,這、這真是何其悲哀啊。”
“這沈氏也是實為惡毒,大婚之夜行刺,必不能讓她痛痛快快的死去,至少要車裂、再在城樓上暴屍數日才行!”
“如今之際還是要思考下一任新帝的人選才是!”
“世宗皇帝尚無存活子嗣,便隻能從旁支平南王、濟北王、陳留王等家所出。”
“要我說,濟北王犯下如此大過,已是被遣回封地,哪裡堪當君主大任,便隻有平南王、陳留王……”
他們正說著,餘光瞥見一個修長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見是攝政王忙是噤了聲作揖道:“下官拜見王爺。”
其中一位臣子迎了上去:“王爺,先帝已逝,皇室直係已是無人。老臣多嘴一句,隻要這皇位懸而未決一天,便會有多一天的紛爭,還請攝政王協同太後早日定奪下一任新帝人選!”
眾臣們皆是期待地望向攝政王,卻是見他突地輕輕一笑:“誰說皇室直係無人?”
這句話仿佛一個地雷砸在湖中,驚起數道波瀾。
穆冠儒吩咐道:“帶他們上來。”
臣子們驚愕地互相對視著,世宗皇帝一脈竟還真有血脈尚存,還被攝政王找著了?隨即他們卻是心照不宣地又轉過了頭,心中各自打著小算盤,就是不知曉這是真的還是假的,若是真的那新帝之死又與攝政王有沒有關係。
隻是便是知曉這裡頭有貓膩又如何,攝政王大權在握,這陸氏江山已然半邊姓穆,也由不得他們生出旁的意見。
他們紛紛往殿外看去,果真看到有個身影正步履款款地往這兒走來,到近處才瞧見那女子身姿窈窕,肌膚若凝脂雪白,眼眸輕勾無限瀲灩清盼。
她身上仍舊穿著昨日如霞的嫁衣,勾得纖腰盈盈一握,這般走過來便像燦爛的嬌花。
他們顧不及欣賞美人,紛紛轉過了頭去看背對著門的攝政王,隻見他清俊冷冽的臉上儘是掌握全局的從容淡定。
他們咽了咽口水,還是人不住弱弱地問道:“……攝政王,這位便是世宗皇帝遺留血脈?”
穆冠儒淡淡一笑:“自然。讓本王給你們介紹一下,這就是……”
他轉過身目光落在那明豔動人的臉龐上,眸光猛地一顫,話語也急匆匆刹車狠聲道:“沈初黛?!”
一個剛入朝堂的毛頭小子忍不住脫口而出道:“皇後就是世宗皇帝遺留血脈?”
他剛說出口,便被旁邊的老臣給捂住了嘴,這臭小子就真的有點聽不出攝政王語調轉換。
好在穆冠儒也沒什麼心思去管他,一聲嗤笑從薄唇中湧出:“本王正全宮搜尋你,你倒自己送上門了?”
沈初黛笑彎了眼,聲音嬌嫩:“我若不自己送上門,怎麼好給攝政王一個驚喜呢。”
攝政王還未開口,旁邊便有人替他開口罵道:“忠國公半生駐守邊關、披肝瀝膽、忠君報國,怎麼就生出了你這個不忠不義、弑君殺夫的毒婦!”
“你這般毒婦便是車裂都不為過,竟還敢逃獄,還敢站到這大殿上!”
這世上從來不缺蠢人,更不缺想要逢迎丟了智商的。
沈初黛冷冷瞥了他一眼:“馮大人,首先我沒有弑君殺夫,其次馮家怎麼生出了你這個胎盤當腦子使的家夥?”
穆冠儒突地笑了,沉如水的眸光像是在看一隻上蹦下跳的作死螞蚱一般。
他淡聲開口:“把這押下去,關在……”
一想到天牢被她挖出來個密道,他腦殼便作痛,防止她又搞出個玩意兒,他匆匆改口:“關在冷宮中。”
奇怪的是這話出口,沈初黛沒有慌張也沒有逃,反而是微揚著下頜笑吟吟地看著他。
詭異的感覺從背上一絲絲襲上來,穆冠儒凝著眉見著武裝精全的禁衛拿著刀圍了上來,他微鬆了口氣:“押下去!”
卻是見禁衛紋絲不動,又聽沈初黛輕聲道:“押下去。”
這群禁衛方才齊齊上前,將所有的臣子團團用刀圍住。
穆冠儒淡定從容的假麵有些崩塌,他眸光狠戾地看向沈初黛:“宮中禁衛早都已成了我的人了,你怎麼可能調配地了他們?”
“我告訴你,你最大錯誤便是輕視女人。”
“你以為調虎離山計隻有你會用嗎?”沈初黛輕挑了下眉,“早在你派人將我沈家軍全數調走之時,我父親便覺察不對,又暗地裡將他們招了回來藏於京郊以防不備,沒成想還真派上用場了。”
她從袖中掏出一物,笑吟吟地道:“誰叫你攝政王的名頭這般好用,我不過讓人將玉牌拿出來,禁衛還真的就乖乖聽話地走出了皇宮。”
穆冠儒瞧見那熟悉之物,猛地一愣,當即便往自己腰間一摸,卻是摸出一件一模一樣的玉牌。
這玉牌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隻有當家嫡子方得繼承,這玉質極為特殊通體黑色,裡頭夾雜著宛若血跡蔓延一般的紅絲,絕無仿造的可能。
可沈初黛手中確實與自己手中這枚一模一樣,究竟是為什麼!
他這般倨傲從容的人終是失態了,無限震驚激蕩在胸中,他卻是被刀壓在脖子上隻能死死地盯著那張笑容燦爛的芙蓉麵。
沈初黛輕輕“咦”了一聲,伸出青蔥如玉的指尖二話不說地從他手腕上搶走了紫檀佛串,笑眯眯地道:“真好看,我要了!”
穆冠儒:……
碧池!
他氣得咬牙切齒:“沈初黛,還給我!”
沈初黛卻是輕輕瞥他一眼,理所當然地道:“到了我手裡地,就是我的,豈有還的道理!”
懶得與他廢話,她招招手:“我乏了,將他們都押下去。”
沈初黛輕笑了一聲:“就關在冷宮裡吧。”
一陣喧囂後,景仁宮又恢複了安靜,隱隱有梵音與哭聲傳來。
沈初黛輕輕打了個哈欠,走到內殿裡癱倒在床上,忙活了一晚上可把她累壞了。
她將紫檀佛串戴在自己的手腕上,透亮的日光從薄薄的直欞窗紙外透過來,顯得她的皓腕如白皙透亮,透過陽光她瞧清裡頭鏤空著刻得十八金羅漢。
她長長的睫毛眨了眨,睡意終將席卷而來,她含糊不輕地嘟囔道:“這本來就是我的嘛。”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