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回(2 / 2)

卻是不得不裝出仁慈的模樣,寬厚道:“宜歡性子單純跳脫,不受世俗禮法拘束,我覺得她這般性子難能可貴,便未加管束。”

沈初黛心頭覺得好笑,穆太後倒也會說話,把宜歡公主的任性不講理說成單純跳脫,簡簡單單地便想將此事揭過。

她盈盈一笑:“公主這般純真性格確實百裡挑一,還是太後娘娘教導得好!”

作壁上觀的太妃們不由紛紛飲了下茶水,沈皇後這話雖是在誇讚……怎麼聽起來像是在罵人呢!

她們本是堅定抱著站在穆太後這一方,再時不時給沈皇後下下絆子討好討好穆太後的,今日一役結束她們才方覺察到,沈皇後不愧能當成沈皇後,無論是手段還是言語皆是將人製得服服帖帖,她們還是省省心在各自宮中養養老,還是不要出手給自己找不快了。

宜歡公主低著頭,滿眼盈著淚光,不管不顧地便朝外跑去,剛出坤寧宮殿門外便直直得撞上了一個胸膛。

她沒想到會有宮人敢迎麵相撞來,故而衝得又快又猛,頓時被撞得往後踉蹌了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宜歡公主本就盛怒之下,正愁找不到撒氣桶呢,頓時怒從心起罵道:“哪裡來的不長眼的東西!”

她一雙杏眼盛著淚光與怒意抬頭瞧去卻是一愣,隻見自己撞到的男子身穿華服,不過二十五歲上下,生的是唇紅齒白,一雙桃花眼熠熠若含情,光是瞥一眼人便是勾魂蝕骨。

宜歡公主自小生長在宮中,長相盛極的男子也見過不少,皇兄陸時鄞和表哥穆冠儒尤盛,不過他們身處高位,眉宇間總帶著清貴冷冽,讓人難以靠近。

她還從未見過這般類型的男子,俊美中帶著邪媚,溫柔得宛若水,卻又灼灼得像桃花。

宜歡公主隻覺得心神一恍,即將脫口而出的惡言也都說不出來了。

那男子伸出了白皙修長的手,手心裡捏著塊景藍色方帕,聲音像水一般溫柔:“是我走路不小心,撞倒了你,實在不好意思。你的眼睛很漂亮,這般漂亮的眼睛天生就該笑著,不該是流淚的。”

宜歡公主僵愣在原地,隻覺得頭腦暈乎乎地,整個人像是漂浮在雲間一般。

她不由自主接過男子手中的方帕,見著男子衝她溫柔一笑,便由宮人帶著往慈寧宮裡走去了。

直到身後追上來的宮女在旁邊嘰嘰喳喳。

“公主,您怎麼摔著了,摔哪了,疼不疼?”

“公主您沒事吧,要不要請太醫來為您醫治?”

“公主身嬌體貴得,還從未磕過碰過,請太醫是自然的,奴婢這就去太醫院找太醫來。”

宜歡公主這才恍過神來,伸出白嫩的食指指向那男子的背影:“他是誰?”

宮女們不明就裡地往公主指的方向看了眼,終於有一個名叫秋棋的宮女認了出來輕聲道:“回公主的話,那男子名叫鄧生,原是京城裡的名角兒,因戲唱得好被太後娘娘留了下來在宮中的戲班子裡當差。”

宜歡公主直愣愣地盯著那男子頎秀的身影,直到那背影消失在眼前,這才萬分不舍得將眸光收了回來,又落在男子給的方帕上。

那景藍方帕上什麼樣式都沒有,乾乾淨淨得就如那男子一般。

情竇初開的宜歡公主不由覺得心神一蕩,待臉頰殘留的淚水滴到了手指尖上,才意識到自己方才是怎般狼狽模樣。

還未散去的惱意又重上心頭,都是那該死的沈初黛,之前便害死了她的貼身宮女秋雪,如今又讓她出了這般醜。

她定要讓沈初黛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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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那群後宮女人聊完天回來,沈初黛身心俱疲地癱坐在軟椅上,一想到待選秀待封的秀女們進宮,她碰見的明槍暗箭更多,她便深覺得頭疼。

有著氣力,她都能率兵打下一座城池了!

古有孫武在宮中用吳王美人練兵展示兵法。要她說,這大鄴也該如此,天天讓那群閒得蛋疼的女人們在教練場上訓練個四、五個時辰,她們還有氣力爭寵、暗害,就算她輸!

休息了片刻,宮女們便將午膳奉了上來,寧枝在端那碗蟲草花煲雞湯時不小心磕絆了一跤,將湯汁撒得到處都是。

沈初黛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寧枝是父親安插在宮中的,她沈家出來的人豈會這般馬虎,此舉定是另有彆意。

她示意了眼歌七,歌七忙是高聲訓斥道:“你這個奴才怎麼辦事得,馬馬虎虎竟是連娘娘的湯都能弄撒!”

寧枝忙是跪下來,哀求道:“奴婢錯了,都是奴婢地錯,請娘娘寬恕!”

歌七狠聲道:“今日是娘娘第二日入宮,你這奴才便敢如此怠慢,是不將娘娘放在眼中嘛!”

沈初黛疲憊地旋了下眉心:“歌七,同她廢話做什麼,讓她跪在這兒將湯打理完,領十棍杖刑,歌七你親自掌刑,我看著。”

她淡淡掃了眼一旁戰戰兢兢的奴才們:“你們都下去吧,圍在這兒,我看得眼煩。”

待閒雜人等全都離開,門吱丫一聲合上之時,沈初黛看了眼歌七,歌七立馬去門口守著。

這時寧枝方才湊了上前,輕聲道:“娘娘,奴婢善醫理,方才前去拿膳食的時候才發現膳食中多是相克之物,非精通醫理之人無法察覺,若是長期服用便相當於慢性中毒,人會在不知不覺中虛弱而亡。比如奴婢方才打翻的那道蟲草花煲雞湯裡便有菊花,菊花與雞肉相克。”

沈初黛冷哼一聲:“這才第一天便如此,看來穆太後果真是沒打算留我。這麼說,這些膳食我一點都不能動了?”

寧枝也輕歎一聲:“回娘娘的話,穆太後手段太過狠毒,但也不是無法防,除了這道蟲草花煲雞湯,剩下的膳食皆是搭配起來方才會產生相克毒性。往後奴婢拿了膳食後便寫上紙條,標注上不可同吃的食物,再偷偷遞交給歌七姐姐,娘娘看著紙條挑著用膳食便可無礙。不過明麵上,娘娘還是裝出來一副毫不知情,每樣都用點的模樣才好。若是讓太後瞧出了端倪,恐怕還會另出手段。”

沈初黛點點頭:“便饒你費心了。”

寧枝有些受寵若驚:“娘娘哪裡的話,能為娘娘做事,是奴婢的榮幸。”

“對了。”沈初黛將早上領回來的禮物一一擺在寧枝眼前,“你瞧瞧,這些東西可有問題?”

隨即她拿出棍棒敲著軟枕上發出擊打的聲響,寧枝則是一邊發出疼痛難以的哀呼和求饒的哭泣聲,一麵細細檢查著那些禮物。

隨著第十棍落在軟枕上,寧枝也檢查完了所有禮品,她指著穆太後所送的香珠串道:“回娘娘的話,其餘的禮品皆是沒什麼問題,唯有這香珠串。這香珠串中含有大量麝香,女人聞久了恐會不孕。不過這麝香被其餘香料壓製著,一般人是察覺不出來。”

隨即她將裡頭的麝香全部挑出來:“這樣便好了,隻要穆太後不特意讓人查看,是查不出來的。”

寧枝身為二等宮女,本是沒法進殿伺候得,若是在殿中停留太久,恐會讓人生疑。

歌七幫她在身上畫上了可以以假亂真的傷痕,方才放了她出去。

殿中便又隻有沈初黛與歌七主仆兩人,歌七幽幽地歎了一聲:“奴婢原是覺得戰場凶險萬分,每次出戰能撿回一條性命便覺得萬幸,沒成想這宮中竟是比戰場更是凶險,陰毒手段不斷。”

沈初黛輕輕一笑:“無妨,邪不壓正,就當是打一場長久戰役便是。”

她將歌七叫了過來,給她遞了一雙筷子,主仆倆按照寧枝留下來的那份相克的食譜,挑著分彆吃不同的食物,把這膳食給吃得精光。

午膳過後便是規整從娘家帶來的嫁妝,將那些嫁妝放置於庫房,實際上這也算不得是娘家的嫁妝,原是陸時鄞將娶皇後的三分之一聘禮賞賜給了她,她乾脆又當成嫁妝帶進了宮。

外頭的人皆是傳皇帝聘禮隻用了計劃的三分之二的錢財,皆是誇皇帝皇後以身作則,提倡勤儉節約之風,哪裡知曉這錢還是到了她手裡。

除此之外沈家也給了不少嫁妝,沈初黛皆是按類整理讓人搬進了庫房裡,至於特地帶進來的兵書,她早已讓人給重新換了殼子,換成了《女則》、《女戒》或是《清平山堂話本》、《喻世明言》、《警世通言》之類的話本。

至於上轎前,沈初蔓神神秘秘贈予的好禮不過也是一本名為《碾玉觀音》的話本。

但整理到這本話本時沈初黛早已累得直不起腰來了,便直接將它與其他偽裝成話本的兵書給插進了書架裡,準備待以後有空的時候再看。

整理了一下午她是累得腰酸背痛,沈初黛連晚膳都未吃,便熄了燈準備歇息,引得宮女們大驚,紛紛規勸到:“今日是大婚第二日,皇上恐會臨駕坤寧宮,娘娘還是被著急水,等等皇上的好。”

沈初黛神秘一笑:“放心好了,皇上今日不會來的。”

大婚前堆積的奏折夠他看兩個晚上地了!那破奏折的折磨,她可是深有體會的!

隨即打了個哈欠,便強行讓歌七將宮人趕了出去熄了燈。

然而一覺睡到月亮當空之時她突地醒了,就在準備繼續睡的時候,突然聽見書架上的書簽掉在了地上。

那是陸時鄞同她約定好的,平日裡不方便來相見的時候,書簽掉地便代表著陸時鄞有事要見她、或是她有事要見陸時鄞。

她不由在心底哀鳴一聲,在柔軟的床褥上翻滾了兩圈,這才不情願地從床褥上起身。

沈初黛仔細打量了下周圍,確定無人偷看竊聽,這才偷偷挪開書架,按動機關打開密道鑽了進去。

她非常幽怨地將火折子點燃,隨即鑽進了密道。

實際上她不覺得陸時鄞會有什麼事找她,大半夜找她無非是同那個段子一般。

學生半夜兩點打電話老師:“老師,睡了麼?”

他說:“睡了,什麼事?”

學生:“老子他媽的還在寫作業!”

沈初黛通過幽深的密道,走到另外一段打開了暗門。

明亮的燈光透了過來,隻見陸時鄞端坐在紫檀龍紋岸桌前,如細瓷般白皙的指尖握著一隻狼毫毛筆,明滅的光照在他俊逸清貴的臉龐,僅有高挺鼻梁落下陰影。

見著她來了,墨色的瞳仁頓時閃出點點光彩:“阿黛,還沒睡麼?”

沈初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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