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黛想到昨晚之事依舊沒什麼好臉,不鹹不淡地說道:“我才疏學淺,隻能看得下這些,自是不如皇上您博學多才,皇上既是不喜歡便放回書架上吧。”
陸時鄞神色更是複雜了些,再怎麼才疏學淺,他的阿黛喜好也太彆致了些,想是看習慣了她竟臉不紅心不跳地,如此淡定。
莫不是她在用這些練耐力?
可這耐力訓練終究不是一日之功,那《碾玉觀音》握在指尖便像是燒熱的碳石,驀地從心尖蒸騰起無儘熱潮,陸時鄞站起身想將《碾玉觀音》插回書架。
隻是手剛抬起,便聽到身後她聲音淡淡地道:“看來皇上是不喜歡我喜歡的,我們終究不是同路人。”
陸時鄞騰地一下又坐回原地,視若珍寶地將《碾玉觀音》捧在手心中,連聲道:“阿黛喜歡的,我怎麼可能不喜歡,我當然喜歡。”
這可以說是他成親以來說過最違心的話了,若是他與阿黛像正常的夫妻一般,這些書便是他們感情的調和油,上頭的姿勢他們可以逐一嘗試。
可如今看得到吃不到,這些書就像引燃他心頭炸藥的火苗,讓他如何喜歡的起來。
沈初黛卻是不知曉他的心思,更不知這並不是普通的話本,瞧見他那般模樣心便軟了,輕聲道:“皇上既然喜歡,便念給我聽吧。”
她將《賣油郎獨占花魁》反過來搭在膝頭,靠在貴妃椅上輕輕閉上眼睛。
沈初黛心頭有些期待,睡前聽故事對於她來說是很久遠的事了,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她還從未聽過睡前故事呢。
陸時鄞卻是有些為難,他剛剛可翻遍了,裡麵一個字都沒有,教他如何念給她聽!
她分明是還在惱他昨日之事,在故意刁難他。
陸時鄞心中不由湧起愛憐,他的阿黛連刁難人都這麼彆出心裁,真可愛。
當然……如果刁難的對象不是他的話,恐怕會更可愛。
“皇上,快念。”
聽見她輕聲催促,陸時鄞心中愛憐更甚,急不可耐地便又打開《碾玉觀音》,翻了幾頁又忍不住合上。
沒有字,怎麼念啊!!
他下山不過幾個月,突然接收了一個國家,百廢待興之際他忙得焦頭爛額,每日睡覺的時間都沒有怎麼可能會去看話本。
在山上時更彆說了,他更不可能有機會看過話本。
所以陸時鄞現在的狀況是一本話本都沒看過,卻要胡謅出話本的故事念給她聽。
事到如今,他腦道理隻有《範子計然》、《三略》、《衛公兵法輯本》兵法治國之書裡的語句回繞。
這個氛圍、這個情況下,給阿黛背兵法書……她會翻臉吧。
他似乎該自信點,把“吧”去掉。
沈初黛這個小沒良心的,絕壁會翻臉!
又聽到她輕輕柔柔地催促,陸時鄞迫不得已,張了張唇慢吞吞地將書的名字念了出來。
“碾玉觀音。”
沈初黛微閉著眸子,輕輕地“嗯”了一聲:“後麵呢?”
陸時鄞憋了半天,決定將小時候師兄獨有的哄睡故事說出來:“從前山裡有個道觀。”
沈初黛有些驚訝地“咦”了一聲,這故事不是叫《碾玉觀音》嗎,竟是連道觀都牽扯上了?
誒難道是和尚與道士的曠世絕戀,哇靠這麼勁爆地嗎,怪不得二妹妹那個時候眼眸放光,還神神秘秘地說是好東西。
媽噠,果然是好東西!!
沈初黛激動了起來:“後麵呢!”
陸時鄞聽見這個故事開頭反向這般好,心頭一喜,果然還是師兄的故事厲害。
他忙是繼續講了下去:“……道觀裡有個老道士和小道士,老道士給小道士講故事,故事是這樣的,從前山裡……”
他的話戛然而止,因為他可憐又可愛的小阿黛突然睜開了雙眸,眼露凶光,一聲不吭地從貴妃椅上爬了起來,將手中的《賣油郎獨占花魁》猛地拍在膝頭。
沈初黛氣呼呼地道:“皇上,您若不願意念,大可直接了當的同我講,我又不會逼迫陛下,您何故如此!”
陸時鄞有些驚訝:“這故事不精妙嗎?”
要知曉他被送上山之前都沒什麼人願意同他交流的,更彆說講故事了,入山第一日他便有些受寵若驚,因為不僅有師兄陪伴,溫柔的師兄還同他講了這個故事。
他當即便覺得驚為天人,縱使過了這麼多年,那印象依舊刻在骨子裡無法磨滅。
“精妙當然精妙!”
沈初黛冷哼一聲:“當然對方如果是三歲小孩的話。”
她磨著牙:“因為這個故事早就爛大街了。連人販子都知曉騙三歲以上的,要換個故事來騙了!!!”
而陸時鄞竟然想用這個故事來敷衍她。
“這故事爛大街了?”
“自然,不然皇上您怎麼會知曉的呢!”
陸時鄞一瞬間世界觀崩塌,師兄分明說這個故事是他們之間獨有的,師兄是修道之人,絕不會騙人的。
後來為此事他極為不平地特地給容毓寫了封信,過了不知多久容毓的信才回過來。
一如既往地淡定解釋道,廣為流傳的是老和尚與小和尚的版本,為了符合他們的氛圍他特地改成了老道士與小道士,他可是第一個將“和尚”改為“道士”的人,可不就他們之間獨有的嗎。
這話說的有幾分道理,他一時間竟不知道怎麼反駁。
……可這破故事有值得改編的價值嗎!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陸時鄞首先要拯救的不是他的世界觀,而是他氣得快要炸的小阿黛。
沈初黛從貴妃椅上爬下來,腳踩進繡鞋裡,噠著鞋往書架那兒走去:“皇上若是想敷衍我,大可不必來我這坤寧宮。”
陸時鄞也站了起來,解釋道:“阿黛,我沒有想敷衍你。”
沈初黛將《賣油郎獨占花魁》插進書架裡,轉過頭瞧他:“皇上我問你,這故事可是出自於《碾玉觀音》?”
陸時鄞微微一愣:“自然不是。”
這裡麵都沒字。
這還不是敷衍,這是啥!!
沈初黛就近吹滅了一隻蠟燭:“我乏了,還請皇上早日離去吧。”
她合衣上了床榻,臉朝著裡頭,不願再理他。
寢殿裡很久沒有動靜,沈初黛迷迷糊糊要睡著之際,男人卻是鑽上了床從背後勾著她的腰將她緊緊地摟在懷中。
感受著男人的灼熱氣息,她被弄得又醒了過來,心頭又是生氣有有點委屈。
男人果然都是大豬蹄子,彆看他前些日子裝得大尾巴狼似的,又是答應她的無禮要求、又是給她置辦了盛大的回門禮。到頭來不過幾個月,便是連念故事都不願意給她念了,竟還不知悔改,偷摸鑽上床占她便宜!!
沈初黛當即便轉過了身,氣呼呼地想要將陸時鄞推下床,隻是還未來得及動手,她的腦袋便被一隻寬大手掌籠罩著扣在了他的胸膛上,他的下巴輕輕抵在了她的發絲上。
“阿黛,我昨夜做夢,夢到……我死了。”
“就讓我這樣抱一會兒,就一會兒好不好。”
“隻有在你身邊,我方才覺得心安。”
陸時鄞的聲音帶著一絲低啞,讓人沒由來的心疼。
沈初黛一愣,心頭微軟,推開他的打算風消雲散。
她柔聲寬慰道:“有我在,您不會死的。”
陸時鄞的聲音輕卻極為堅定:“我相信你。”
不知過了多久,沈初黛有些困了,漸漸在他的懷抱中閉上了眼睛。
半夢半醒間突然覺得小腹被什麼東西抵著,她迷迷糊糊地道:“好硌,皇上您把玉帶解了吧。”
陸時鄞愣了下,隨即鬆開了攬在她腰間的手臂,將她往裡推了推。
可沈初黛都在他懷裡睡舒服了,又鑽進了他的懷裡,忽地聽見他語氣總帶著隱忍,低聲道:“阿黛,離我遠點。”
沈初黛又給氣清醒了,剛一睜眼卻是瞥見一旁端端正正擺在椅子上的外衣與玉帶。
她一愣,玉帶在椅子上,那硌著她的又是什麼?
下一瞬她反映過來,臉頰猛地滾燙了起來。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