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六十六回(2 / 2)

陸箐然小心翼翼地看著沈初黛的神情:“您似乎一點都不驚訝。”

“需要驚訝的事經曆太多,久而久之,便是連驚訝都沒了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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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沈初黛去地牢見了梁勳,他的模樣有些落魄,全依舊保持著貴公子的優雅模樣,似乎這一切都已可再他骨子裡成了不可改變的東西。

雖然已是從沈初菱那兒得知了全貌,可她還是忍不住想來問問,這個殺死親妹妹,隻為奪取權勢男人,如今是什麼滋味。

梁勳扯出一絲嘲諷的唇角:“我能有什麼滋味,不過是好不容易從地獄中爬出來,又跌回地獄罷了。或者說,我們這群皇子,一出生便是生活在了地獄裡。”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我有機會做選擇嗎?”

“所以你選擇害死了自己的親妹妹,還要害大梁與大鄴邊境的百姓。”

想起梁穀蕾單純爽朗的模樣,梁勳低下頭去,將神情全部掩於陰影之中。似乎是在回答沈初黛,又或許為了自我安慰,他低低地道:“她是皇後之女,我是低賤婢女之子,從來都不是平等地,我隻不過是為了活下去,這無可厚非!換了誰,都會這般做!”

“陸時鄞不會。”

梁勳怔愣地抬起頭,瞥見沈初黛臉上轉瞬即逝的悲傷。

他這才想起來,陸時鄞也不過上婢女所生,在宮外養了十數年直到兄長逝世,無人繼承皇位,才被接進了皇宮。

“那是因為他沒機會,若是有機會,他也會這麼做的!”

“他不會。”

沈初黛輕輕淡淡一句話,卻是擊穿了他僅剩的那層偽裝。愧疚席卷上心頭,梁勳咬破了舌尖,猩甜的鮮血滲透出來,可那絲疼痛卻掩不掉心頭的痛楚。

他本是計劃得好好地,由他假死造成兩國開戰,待鷸蚌相爭後他再帶著人手重新回到大梁,到時候便能有與兄長相搏的力量。

可是梁穀蕾卻突然冒了出來,胡攪蠻纏地威脅他待她前來,攪亂了他所有的計劃。

若他假死被梁穀蕾瞧出來,他多年的謀劃便功虧一簣,他隻能殺了她。果然,這效果比他死還要好呢。

他不過是不得已、任何人在這種生死抉擇下都會選擇讓自己生的吧,這才是人之常情才是!

可如今沈初黛卻說陸時鄞不會。

梁勳想起印象中那個病弱得需要輪椅代步的皇帝,似為了掩飾心頭的不安,他冷笑道:“那是因為他無能!”

話音剛落,他臉龐被落下一個響亮的掌摑,力道大到他臉頰側偏過去。

沈初黛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冷聲道:“隻敢欺淩比自己弱小的人,才是真正的無能。”

她拿刀鞘強硬地將他下巴抬了起來:“大梁內鬥嚴重,根本無力與大鄴爭鬥,你家老爺子應該是知曉了此緣由才會派你來結親。你殺掉梁穀蕾嫁禍於我,就是想趁機將沈家搞下台,好讓你們有匹敵的力量。”

“可這還遠遠不夠,大梁在你皇兄二人的爭奪下,勢力已成兩半。在這個情況下,他們絕不會輕易做損耗自己人手的事,故而這仗大梁根本打不過大鄴。”

“你要的是大梁與大鄴兩敗俱傷,而不是要一個向大梁俯首稱臣的附屬國。你該怎麼做,才能讓大梁與大鄴旗鼓相當呢。”

梁勳下巴被桎梏著,被她這般緊緊逼視著,話語咄咄逼人、一句一句宛若設定好的武術招式往他身上席卷而來,讓他幾乎透不過氣來。

這般神情他在彆的人身上也曾看過,就是昨晚那個站在禁衛之首的男人。

沈初黛微眯著眼:“所以你勢必也要讓大鄴亂起來,而亂起來做好的辦法就是。”

她頓了頓,唇中最終吐出一個詞語。

“內鬥。”

這番話也是陸時鄞交代沈初菱叮囑她的,要她來梁勳口中套出有用的訊息。看著梁勳眉角不留痕跡地抽搐了下,她不由抿唇,看來陸時鄞的猜測皆是對的。

可是這內鬥的人選是誰,卻是成了最後的難題。

“梁勳,你不好奇嗎?我為何會知曉這般多。”

梁勳忍受著下頜處的疼痛,冷笑地道:“難道不是你猜的嗎?你若有十足的把握,便也不必來見我了。”

沈初黛輕輕一笑:“難道你以為濟北王真的會聽從你的計劃嗎?昨日我收到了他的書信,我要是將你的計劃與大梁和盤托出,再用你這個凶手為引子求個和平,將你送回大梁,你在大梁的下場會不會還不如在大鄴呢?”

聽她提及濟北王,梁勳有一瞬間的瞳孔緊縮,雖然他很快速地掩飾好了自己的震驚,卻還是被沈初黛捕捉到那一時的失態。

看來她賭對了,她輕輕一笑收回了手。

今日得到的信息已是夠了。

沈初黛走出地牢,沈初菱正在外頭守著,卻是心神不寧地一直往裡頭張望,見著她出來忙是迎了上來:“阿姐。”

“想進去見他?”

沈初菱一怔,隨即點了點頭卻道:“還是不見吧。”

“你喜歡他?”

沈初菱默不作聲:“阿姐,我會忘了他的。”

沈初黛輕捋了下她耳畔的鬢發,柔聲道:“進去見見吧,見完了再忘了他。”

她也明白那種想要見到一人的感情,就比如現在,她特彆特彆想要見到陸時鄞。

這一次的七天,恐怕對於她而言,格外得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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