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第八十五回(2 / 2)

可就在他遙遙瞥到陸時鄞相貌時,宛若被一道驚雷劈中,半點挪不開步子。

並非是陸時鄞同陸時暘有多相似,而是鄧生但凡瞧著同陸時暘有關聯的人或物,他的心便如刀絞。他隻能用著自己的方式複仇。

他想讓穆太後也嘗嘗,小心翼翼保護的寶貝被旁人砸碎的滋味,沉浸於痛苦中身亡。

穆太後樹敵甚多,活得極為謹慎,每日餐食茶水皆有太醫、太監輪番查驗過才可入口,鄧生將毒藥塗在了唇間,每次侍寢便抹一點,日積月累這毒入骨髓,唯有中毒者太過激動、心神遭挫時才會發作,發作時症狀同中風無益。

彼時穆太後便是毒發昏迷,若無解藥過不了便會衰弱而亡。

鄧生將故事講完,冷不丁地開口:“陛下很幸運,覓得了一位好皇後。”

他從唇間吐出深深歎息:“若是先帝也像你們這般,結局會不會好些。”

--

陸時鄞沉默良久,聲音低低地:“至少,他從未後悔過。”

他看了眼窗外,算算時間,穆冠儒快要到了。

陸時鄞道:“朕先前保證的依舊有效,明日朕派人送你出宮……”

“不必。”

鄧生突然打斷了陸時鄞的話,他臉上浮起了笑容:“我活不久了。”

那是一種早有預料、認了命的安詳笑意,又是無可奈何的微微帶苦的笑。

似乎這樣笑,他便能離暘公子更近一些。

“那毒沒有解藥?”

鄧生點點頭,猶豫了會兒方才輕聲道:“如果方便,可以將我的屍身焚儘,將我的骨灰灑在帝陵的附近嗎?”

按禮法說,入帝陵皆是皇室子嗣,他是萬萬沒有資格地,可若是灑在空中便無那麼多顧忌。

得到陸時鄞的允諾,鄧生閉上眼睛竟有些期待,若是他足夠好運,風便能將他帶去暘公子的身邊,他的每一分都能守護在他的身邊。

穆冠儒很快便趕到,先是匆匆地來看了眼穆太後的情形,同太醫交談了幾句,這才麵色鐵青地看了眼一直守在房內的宜歡公主和沈初黛。

宜歡公主戰栗著身子,卻還是克服著恐懼跑了過去,祈求道:“堂哥,我知道我犯了錯,我知道錯了,我求你了饒他一命,好不好,我求你了!”

穆冠儒沉下聲音訓斥道:“胡鬨!你母後便是太放縱你了,才任由你犯下如此禍事。如今哪來的臉麵求我,那個淫\\亂後宮的東西留著,你是想待你母後醒來,在氣暈不成!”

聽得穆冠儒並不打算要留下鄧生性命時,宜歡公主臉色白得宛若在水裡泡過的一樣,聲音嗚咽著:“堂哥,都是我的錯,你要怪就怪我,放過他,放過他一命吧!”

穆冠儒狠狠地等了她一眼,沒有回答轉身便往押著鄧生的配殿走去,宜歡公主見狀更是絕望,她尖叫著“不要殺他,不要殺他——”

她想要跟著過去卻是被穆冠儒帶來的手下攔在了殿裡。

沈初黛看著絕望哭嚎的宜歡公主,心中歎了口氣安慰道:“放心好了,有你皇兄在,暫時不會出事的。”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穆冠儒進去不久,便被鄧生奪了刀刃插入胸口自儘了。

聽到聲響宜歡公主神色癲狂,不管不顧地便往外衝著,被人攔著便拔下頭釵抵著脖子威脅,這才衝了過去,剛出去便瞧見穆冠儒麵色陰沉如水,一身血的出來。

她心中一咯噔,往殿內看去,隻見鄧生胸口插著一把匕首,人躺在地上已經沒有呼吸。

宜歡公主腦中一根弦崩斷,她衝向穆冠儒嘶吼著:“你怎麼可以殺了他,你怎麼可以!”

穆冠儒顯然耐性已經到了極點,不留情麵地將她的手一甩,宜歡公主因此跌坐在了地麵上。

他狠戾著聲音吼道:“你就算胡鬨也該有個限度,那個戲子是有備而來,今日之事皆由他謀劃。”

腹部卻是猛地一痛,穆冠儒往下一掃,那兒正插著一根金鳳釵,宜歡公主猩紅著眼,滿是殺氣嘶吼著:“你殺了他,我會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最終這場鬨劇由穆太後中毒昏迷,穆冠儒腹部受傷,宜歡公主心神受創了結。

******

沈初黛抱著鄧生的骨灰盒站在陸時暘墓前,鄧生的請求是將骨灰灑在帝陵外,隻是帝陵實在太大了,這兒埋著大延數十個帝後,若是命不好,風將他吹不過去怎麼辦呢。

彼時她已經從陸時鄞那兒聽得了所有的故事,她心中對鄧生的厭惡消散了些許。

不過都是可憐人罷了,鄧生是,陸時暘是,穆宜沅亦是。

這個故事裡沒有整整意義上的好人壞人之分,隻有立場之分。

若是她為穆宜沅,大概也無法真正作出抉擇,一方是丈夫、一方是家人,哪兒都割舍不掉。

沈初黛依偎進陸時鄞的懷中,輕輕地歎了一聲:“陛下,若您站在先帝的角度,您會如何呢?”

“你亦是我的唯一的選擇。”

陸時鄞頓了頓,唇微勾了起來:“好在,這也是正確選擇。”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已經接近尾聲啦,這周左右就會完結,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