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聊天,夏楊才倒回去仔細看了一眼伶鼬給自己的地址,竟然是軍校。
入讀軍校還要出來找兼職,那必然是家庭比較困難。
想到這裡,夏楊的腦海中閃過一雙紫色眼睛,忽然咦了一聲,因為他記起那個被校園霸淩的軍校學生,好像也有一雙紫色眼睛。
這麼說起來,伶鼬也是一雙紫色的眼睛。
當初短時間內連續看到兩雙紫色眼睛,夏楊倒是沒有往他們是同一個人身上想,隻以為紫色眼睛在這個世界並不罕見。
現在看到軍校的地址,就不得不懷疑,這隻伶鼬是不是就是當初那名被霸淩的學生。
想到有可能是他,夏楊對伶鼬的同情,又增多了一分。
夏楊將禮物寄出去之後,給對方留言:“有困難可以隨時找我,的確交朋友不是為了獲得好處,但如果對朋友的困境無動於衷,我想我就配不上做你的朋友了。”
這邊,伶鼬剛被開除,從前老板那裡拿到了自己這幾天的工資,心情非常低落。
倒不是後悔自己剛才衝動行事,再來一萬遍,他也仍然會這麼做,想占他便宜沒門。
伶鼬隻是討厭這種不穩定的生活,不停地找工作,不停地被開除,永遠也想不到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聽起來是刺激,但是也很累。
還好,有人還關心他。
“好的,我知道了,如果混不下去,我一定會找你幫忙的。”伶鼬靠在僻靜的暗巷中,靠著牆,吸了根煙。
離打擂台還有段時間,就在這裡陪少爺聊聊天好了。
伶鼬也很服自己,當初在動物咖搭訕少爺,本來就是為了抱大腿,沒辦法,他不想再奔波了。
如果能把自己賣個好價錢,而且是賣給這樣的人,那也不錯。
可惜他業務不純熟,算了。
所以說當初為什麼會鬼迷心竅有這樣的想法?
肯定是梅克醫生的錯。
都是那個老色~狼在耳邊推波助瀾,一遍一遍地告訴他,乾得好不如‘嫁’得好。
能跟伊裡亞斯平起平坐的人,這輩子打著燈籠也不可能再遇到第二個了。
“你在乾什麼?”
夏楊收到伶鼬的消息,坐在自家餐桌前,愉快地回:“我正在等著吃晚飯,你吃過了嗎?”
這樣哦?
紫羅蘭的腦海裡,立刻想象出一個金碧輝煌的餐廳,璀璨的吊燈,華麗的長桌,上麵擺滿美味佳肴。
而矜貴的少爺坐在首席,過著自己平凡又普通的一天。
“哦,吃過了。”
再看看自己身邊的環境,陰暗潮濕,充滿危險,腳邊不時還有老鼠和蟑螂爬過。
伶鼬一腳踩死一隻試圖爬上自己鞋子的蟑螂,在想,是誰給自己的膽子去維係這段關係?
可他,就是不想放棄。
“等我找到新工作,賺錢給你買回禮。”紫羅蘭盤算著,大不了每天多乾幾個小時。
而且像少爺這種人,百分百也不會看重禮物的價格,沒準一件普通的回禮對方就很開心了。
夏楊看了連忙說:“用錢買來的禮物沒有意義。”對方的生活都已經這麼艱苦了,他怎麼還能收對方的回禮,就算收,也要收不用花錢的那種:“或許你可以給我寫一封信?”
紫羅蘭:“?”
果然,那位少爺的價值觀已經高於金錢:“比如讚美我什麼的,或者說一說你自己。”
“∩_∩”好吧,一位糖罐裡長大的少爺。
夜已深,紫羅蘭結束兼職,趕在門禁前回到學校。
“你回來了,我剛才幫你收到一個包裹。”寢室的老大和紫羅蘭說。
雖然他偶爾在學校裡會被揍,但其實跟室友還有同學們的關係都處得不錯,大家對他還算照顧。
“謝謝舍長。”紫羅蘭聽到包裹兩個字,心裡一動,連忙走到自己桌子前拆包裹。
拆開看一看,竟然是一台最新款的光腦。
靠,這東西可貴了。
紫羅蘭打兩年工都未必買得起,現在卻被人隨手送給了自己,太大方了吧?
“咦,這不是最新款的光腦嗎?”室友湊過來看了一眼,震驚:“你怎麼有錢買光腦?你發財了?”
他們都知道伶鼬是個窮鬼。
“這款光腦很貴的,我一個有錢的親戚都不舍得給他孩子買,老三你中獎了?”
“沒有,朋友送給我的。”紫羅蘭笑笑說,雖然知道這麼說可能會傳出不好的流言蜚語,沒準明天他被富豪包養了的消息就會不脛而走,但是誰管呢?
本來就是朋友送的。
“什麼朋友這麼有錢?”
紫羅蘭:“啊,他做什麼的我也不知道,反正是個少爺,身份地位……應該不比風紀部長差。”
“風紀部長?”
“你快彆胡說八道了,如果說那個人是個老頭,我信,但如果是個年紀輕輕的少爺,怎麼可能跟風紀部長比?”
在很多人的眼中,伊裡亞斯就是年輕人的天花板,同齡人跟他比,實屬登月碰瓷。
“你們愛信不信。”紫羅蘭也懶得跟他們爭辯,現在的他一心都撲在光腦上。
這件禮物他真的很喜歡了。
有了光腦,或許他可以不用出去找另外的兼職,在網絡上兼職就很方便。
不過真的很貴,也許在對方心裡不值一提,可伶鼬能記一輩子。
“禮物收到了,謝謝你,我很喜歡。”
夏楊鬆了一口氣,貿然送了這麼貴的禮物,他其實有點害怕對方以此為理由拒收。
“你喜歡就好。”
還好對方不是那種彆扭的人,也隻有這樣,才能弱化雙方的貧富差距,繼續當朋友。
關於伶鼬是不是那位同學的事,夏楊現在不準備去打聽,緩緩再說。
第二天早上,夏楊要出門。
他和金雕約好了,今天見麵。
昨晚他問對方:“明天不是周末,你上午出來會耽誤課程嗎?”
對方笑了笑:“我現在已經不跟同學們一起上課,我有自己的課室和實驗室,課程由自己安排。”
夏楊不是這個專業,他不懂,但也聽得出來,才二年級就做到這種地步,已經是非常非常厲害的存在了。
“QAQ你好厲害。”隻有這個表情才能表達他內心的震撼。
金雕確實很厲害,全校總共也隻有三四名學生有這樣的待遇,除他以外全都是學了四年以上的師兄。
這些師兄都是臨近畢業才有了自己的團隊。
還在學校就擁有自己的團隊,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他們發現了新領域,或者新突破。
對於一名學生而言,這是非常不容易的。
銀狐的病例不常見,但也絕非個例,恰好金雕的一位老師就研究這個領域,還挺偏門的。
老師和金雕偶爾討論過。
方向更傾向於心理學和神經內科,不過當時金雕對心理學沒有什麼興趣,他隻負責解答神經內科這部分。
聽說小熊貓身邊有這樣的病例,他立刻整理了一些資料,約對方出來見麵。
夏楊抵達目的地,透過大片玻璃,看到一名身穿風衣的青年,坐在窗邊看報紙,身影飄逸清雋,就算不說他的職業也能看出來,他是一名醫生。
愕然間,對方也發現了他,眼神立刻灼灼如炬,中和了身上那份沉著冷靜的醫生氣質,立刻變得熱烈。
夏楊在想,其實金雕是個很溫柔的人,哪怕被他用喙啄,用爪子驅趕,其實也是為了對方好。
總之從來沒有壞心。
“奧羅,你這麼早就到了?”今天約的場合比較正式,因此夏楊也穿得比較正式。
少爺三件套,長袖、馬甲、馬靴,還有一件披著的大衣。
在公共場所出沒,說不定會被媒體拍到,如果穿得邋裡邋遢會丟家族的臉。
“我也才剛到。”奧羅賓多立刻站起來,高挑的身材分外惹人注目,他真是夏楊見過最適合穿風衣的人。
一聲親昵的‘奧羅’喊得金雕心情倍佳,他抬手說:“裡麵請,我們到樓上獨立的房間詳談。”
他剛才之所以坐在這裡看報紙,隻不過是因為這裡視野開闊,可以及時看到來赴約的朋友。
“好的。”夏楊今天是自己出門的,他們上了獨立的房間,服務員要過來替夏楊服務,被奧羅賓多揮退。
“我來服侍您就好了。”穿風衣的青年站在夏楊身後,幫他拿下大衣和帽子。
“你這樣我很惶恐,朋友。”夏楊笑著說。
“隻是想為你做點什麼。”對方也笑了起來,終於不再用那個令人顫抖的‘您’作為稱呼。
因為那個服務員離開了。
房間裡就剩下他們兩個。
陽光依舊透過大片的玻璃照到桌上,夏楊心滿意足地坐了過去,看到桌上有自己動手泡茶的工具,他就行動了起來。
“哎,你彆動手,這次輪到我為你服務。”
金雕好笑:“我的榮幸。”
他也脫下了風衣外套,裡麵是一件質感良好的長袖襯衫,臂膀上圍綁著袖箍。
看到這個,夏楊不無羨慕,他記得伊裡亞斯也用袖箍,靠,他們這些上臂臂圍可觀的家夥,年紀輕輕就練了一身男人味十足的體魄。
“開學到現在忙不忙?”夏楊一邊泡茶一邊寒暄,說起來,平時跟他聊得最少的就是金雕了。
對方那種認真投入到專業中的勁頭,分外感染夏楊,讓夏楊很佩服,敬重,總是會生起一種,不愧是醫生,對自己的要求苛刻到令人心疼的心情。
精益求精,心無旁騖。
“托你的福,上學期留下的難題有了突破口,這些天都在攻略它,已經告一段落了。”
淺碧色的茶水倒進杯子裡,金雕端起來抿了一口,臉上露出享受的表情。
從而也襯托出了他眼角的疲憊,看起來有一段時間沒有放鬆了。
“辛苦了。”
夏楊一陣內疚,對方這麼忙,自己還占用對方的時間。
“喂,不要一臉這副表情。”金雕笑著說,然後從自己隨身帶的文件袋裡拿出一份資料:“你自己勾選一下,我還沒有吃東西,我先點個餐,你不介意吧?”
“好的,你隨意。”夏楊當然不介意,他麵露心疼地說:“昨晚熬夜了嗎?你們醫學生好拚,明明自己是醫生卻這麼不注重身體。”
豈止是熬夜,昨晚根本就沒有睡覺。
金雕笑笑,也不說出來刺激對方了,他專心點了幾份自己愛吃的食物,還給小熊貓點了一杯牛奶。
夏楊已經把資料快勾選了一半,看到牛奶:“怎麼每個人都喜歡給我點牛奶?”
“一種關心?”
雖然知道小熊貓已經成年了,可能是18~19這樣,可在金雕眼中,小熊貓就是個小孩:“多喝牛奶長得高。”
“你在暗示我現在長得矮嗎?”夏楊無奈地轉了轉筆。
“沒有,現在也挺高挑的。”金雕由衷地說,隻是比不上他而已:“你的滑雪比賽我看了。”
夏楊抬頭看著他。
“你還是一樣衝動,不過結果很爽。”金雕輕歎,想起之前在節目中,自己剛遇到小熊貓的時候,並不信任對方的實力,根本沒有把對方當成對手。
不像雪狼,那家夥一直都表現得無條件支持小熊貓。
後來想想,金雕覺得自己挺抱歉的。
也許這就是小熊貓更喜歡和雪狼在一起的原因吧,他深有感觸。
小熊貓不用彆人為他擔心,隻需要支持他就好了。
“對不起,我曾經覺得你需要被藏起來嗬護,我錯了。”一次又一次被打臉的青年,認真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