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打算啟用我嗎？”對方扯出一個漫不經心的笑容，顯然沒有把他的話當回事。
“先看看吧，從小助手當起，你願意嗎？”夏楊舒適地靠在椅子上說。
鳳凰沉默片刻：“如果我說不願意，你會不會把我送回監獄裡？”
夏楊一愣，失笑：“那倒不會，如果你不想再繼續為財團做事，完全可以另尋他處，我不會攔你。”
不過他提醒：“你知道得太多，想對你不利的人也很多，既然我有心啟用你，你為什麼不抓住機會呢？沒準你可以重新站起來，讓那些踐踏過你的人後悔？”
“聽起來很有誘惑力。”眼前這位少爺所說的，鳳凰何嘗不是心裡有數，他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已經窮途末路了。
可他相信，凡事都要付出代價。
“那誘惑到你了嗎？”夏楊問。
鳳凰說：“的確很有誘惑力，可是我並不想完全依附你，當你的傀儡。”他現在很餓，不想繞那麼多彎子，於是直接表態：“你不會無緣無故扶持我，最大的可能就是把我培養成一把刀？可是刀總有用鈍的時候。”
“何必那麼悲觀，我說的是合作，又不是完全利用你。”夏楊搖搖頭：“你看錯人了，如果我是這種人，我就不會突發奇想去審訊室撈你，畢竟人才多的是，又不止你一個。”
“突發奇想？”鳳凰難以置信，他以為這個人就算不是衝著他的美貌來的，至少也是衝著他的才華來的。
結果隻是突發奇想麼？
夏楊：“嗯，謝勒給我講故事，聽說有個豬油蒙了心的笨蛋被朋友出賣了，我想看看值不值得撈。”
看了眼鳳凰呆滯的表情，他反問：“不然你以為呢？有時候有些事情隻是一個念頭而已，哪有你想的那麼複雜。”
這句話無疑是在說：你戲太多了，不要太把自己當回事，彆人不在乎。
鳳凰沉浸在那一句‘豬油蒙了心的笨蛋’中，反複回味，他感受到的竟然不是冒犯，而是一點點委屈。
誰知道對方是那樣的人渣？
夏楊遺憾：“你搞得我好像多管閒事一樣，既然你不願意就算了，天涯何處無賢才。”他說著，準備讓人請對方出去。
“不，誰說我不願意？”鳳凰回神，一個箭步來到夏楊麵前，拿出畢生的恭敬行了一個禮：“我非常樂意為您效力，以後我就是您的人，您想怎麼用就怎麼用，我必然鞠躬儘瘁。”
雖然這麼說，可鳳凰的眉梢還是傲氣滿滿，之所以對夏楊放得下身段，無疑還是因為夏楊年紀小，好說話，他就當哄著了。
輔佐繼承人上位，雖然是一條布滿荊棘的路，搞不好會摔得粉身碎骨，可若一旦成功，權力也是取之不儘。
目前外界對夏雅並不看好，鳳凰對他的處境和能力也很不了解，這麼決定完全是冒險之舉。
可誰讓小少爺還挺投他的脾氣的。
乾脆利落，不拖泥帶水，有成大事者的胸襟和魄力。
“有覺悟。”夏楊笑笑，正想再說點什麼，就聽到對方的肚子裡傳來咕咕叫的聲音，不由側目：“你還沒吃飯？”
鳳凰不願意說審訊室的遭遇，勉強扯著嘴角笑笑，就當默認了。
夏楊點頭：“去吃飯吧，正好我也餓了。”
以對方的身份，鳳凰原以為午餐會很豐盛，結果卻出乎他的意料。
菜很簡單，很家常。
一股子節儉風。
吃完飯後，夏楊吩咐查德安置鳳凰的起居，自己則去了醫院接銀狐回家。
查德很為難，他該把這位漂亮的助手安排在哪裡？
先生回來肯定會發飆。
想來想去，查德決定把對方安置在距離主樓最遠的一棟準備給客人住的小洋樓。
和主樓之間隔著一個花園。
“這裡環境獨立清幽，非常適合你在這裡居住和辦公，你看著還滿意嗎？”查德儘心的帶著對方過來看住所。
鳳凰：“我很滿意，謝謝。”
皇室少爺居住的房子，哪裡會不好？
鳳凰在這裡安頓下來，重新開通自己的通訊器，無數的消息蜂擁而至。
少爺撈他出來當助手的事，似乎沒有刻意隱瞞，外界現在估計已經瘋了吧。
聯係他想打探消息的人，多得不得了。
鳳凰隻回了紅發的消息：“現在很好，不用擔心，哦，你說那個狗雜碎？不著急，我遲早會讓他付出代價。”
浴室的鏡子裡，倒影著鳳凰陰測測的笑容，分外令人毛骨悚然。
不知道少爺有沒有看出來，他是個以牙還牙，以血還血，睚眥必報的人，給他一點機會，他就會努力往上爬，狠狠報複回去。
首先是審訊室那幾個狗東西。
日暮降臨，夏楊抱著已經熟睡的銀狐回來，隻見查德表情有點凝重，湊到他耳邊說了一個消息。
“少爺，您的助手下午出去了一趟，隨後拘留他的單位有幾個人進了急救室……”查德遲疑了會，鬥膽說：“行事這麼極端，您真的要用他嗎？”
以現在的科技水平，普通的傷根本就不用進急救室，傷到要進急救室是很嚴重的事情。
命懸一線的那種。
“知道了。”懷中銀狐的耳朵動了動，夏楊連忙輕撫他的背，低聲跟查德說：“我會處理的，你不用擔心。”
夏楊抱著銀狐先上了樓。
今天銀狐很累，看來晚上是不會起來吃東西了。
夏楊等到銀狐在床上熟睡，他才去做自己的事情。
至於剛才查德跟他說的事情，他有在思考，查德的意思是，那件事是鳳凰做的。
也就是說，對方在他的眼皮底下這樣做，就沒準備要防著他，可以說是一種試探也是一種投誠。
試探上位者能不能接受自己的作風，同時往對方手裡塞一個把柄，表明自己的誠意。
真的就還挺有個性的。
如果是撈回來之前知道這樣，夏楊可能確實會猶豫一下。
但現在人都撈回來了，總不能馬上又丟出去？
夏楊在通訊器上通知對方：“鳳凰，你過來一趟。”
不多時，他的書房裡就出現了一道沉默的身影。
似乎知道自己做了會讓少爺不高興的事，夜晚的鳳凰比白天更加低眉順眼，略長的劉海把半雙眼睛都遮住了。
哪怕是裝的也很討喜。
“拘留單位那件事是你做的？”夏楊開門見山地問，他剛洗完澡，身上穿著輕薄的睡衣，頂著一頭蓬鬆有光澤的頭發，看起來真的毫無威懾力可言，反倒讓人心生親近。
特彆是沒有穿上鞋子的雙腳，隨意地踩在腳踏上，圓潤的腳趾在燈光下泛著健康的粉色。
如此散漫的小少爺，真的可以收服那些老奸巨猾的高層嗎？
鳳凰走神了一瞬間想。
“我下手有分寸。”鳳凰略遺憾地說：“他們死不了，隻會落下點心理陰影。”
夏楊：“我是問你，有沒有留下什麼把柄？”
這話問得，還挺讓鳳凰意外，他還以為少爺會大發雷霆，然後讓他卷鋪蓋滾。
“沒有，幾個小雜碎而已。”鳳凰聲音低低地回。
同時心裡湧起一陣異樣的情緒，看起來少爺好像不怪他，也不忌憚他的手段太過於極端。
為什麼？
“沒有就行了。”夏楊說：“以後不要再這麼衝動，報複的手段有很多，拿自己跟對方硬碰硬是最下策。”
“是……”鳳凰動了動嘴唇，視線掠過少爺在他看來單薄的肩膀：“您不害怕我嗎？”
把他放在身邊，可不亞於在枕邊放了一把刀。
夏楊搖搖頭：“或許你聽說過羽蛇嗎？”
鳳凰眉毛微挑：“自然聽過。”
很少有人沒聽過吧？
“他是我的好朋友，我連他都不怕……”夏楊的後半句不必說了，意思很明顯。
小助手回去的路上，臉色尤其難看，因為他竟然有點羨慕羽蛇，可以被少爺拿出來炫耀。
不知道他要做到什麼樣的地步，才能成為值得少爺炫耀的靠山？
想著想著，鳳凰一驚，自己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他甩甩腦袋。
果然還是少爺‘年幼’的外表太容易迷惑人，讓他不由自主地想為之賣命。
這個想法要不得。
命隻有一條，隻有為自己而活才值得。
助手新上任，第二天就開始定時定點給少爺上課。
而後，謝勒單獨見了鳳凰一麵，他們在房間裡詳聊，夏楊沒有參與，不過他已經猜得到聊天的內容，無非是謝勒對鳳凰的‘寄予厚望’。
說得直白一點就是恩威並施。
等謝勒說夠了，心滿意足地離開，鳳凰已經在忍耐的邊緣，看起來馬上就要炸毛的樣子。
夏楊坐在椅子上，笑吟吟地看著他，羽毛筆在手指上聽話地轉動：“吩咐你做一件事。”
“您儘管吩咐，我會做好的。”鳳凰梳理了一下情緒說，麵對夏楊，他總會收斂幾分傲氣，帶著一點哄小孩的意味。
“不是什麼大事，隻是去地下城送一封信，或許還有一點彆的。”夏楊把東西交給他：“你儘管跟羽蛇說，你是我的屬下，我已經跟他打過招呼。”
“明白。”鳳凰若有所思，少爺這是把自己送過去，讓羽蛇幫忙掌眼，同時也是對自己的試探，以及表達誠意。
能不能把握這條核心線，就靠他自己了。
如果他能獲得羽蛇的認可，以後暗地裡要做什麼事情，都會比現在更加易如反掌。
可是少爺這種身份，怎麼會跟地下城的一區老大有瓜葛？
鳳凰舔了舔唇瓣，眼神複雜，總覺得自己跟少爺比起來，半點都稱不上猖狂。
“彆擔心，我跟羽蛇來往不是秘密，也沒有人會管，你不要想太多陰謀詭計，我們是真朋友，不存在什麼利益關係。”夏楊好像看穿了小助手的心理，他隻好再一次掐掉對方滿腦子的算計，強調你家少爺我真的很簡單，凡事都擺在明麵上了好嗎？
“哦。”鳳凰是不可能相信的，這一切都事關重大，怎麼可能有那麼簡單。
他接過夏楊的信：“您放心吧，我會辦好的。”
給他點時間，他會成為最出色的得力手下。
“對了，談一談你的薪酬吧。”夏楊第一次當老板，對這方麵沒有經驗，他大方地說：“你自己開個價。”
鳳凰想了想：“我現在還沒有價值，等我有了價值再提，現在麼，包吃包住就可以了。”
“行。”夏楊一笑。
兩個人各懷心思，相處愉快。
鳳凰想的是：我得抓緊眼前的機會，爬到最高的位置，狠狠報複那些踐踏過我的人，順便成為少爺的倚仗。
夏楊想的是：怎麼樣才能快點跟鳳凰混熟，然後才好意思跟對方開口，看看獸態什麼的。
嘶哈嘶哈，鳳凰，那可是傳說中才有的生物。
夏楊上網搜了搜，形象倒是跟他印象中不完全一樣，不過華麗的程度卻不輸給遠古圖騰中的鳳凰。
夏楊早已經開始手癢。
所以看鳳凰的眼神越發和藹。
犯了毛茸茸癮的他，回房間把今天偷懶的銀狐擼了一遍：“走，我們去花園裡踢球。”
銀狐本來想翹著二郎腿曬太陽打盹，但既然小熊貓邀請自己，他就隻好陪著對方去踢球。
兩隻小動物在青青的草地上玩了一下午。
查德在旁邊看得津津有味，順便當個擺設裁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