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度50%(1 / 2)

薑晚不肯跟薑老太太回去, 扒住病床沿警惕盯著老太太, 薑母勸不動, 退去一邊不說話。

薑老太太好聲勸著:“囡囡, 為什麼不想跟奶奶回去?”

薑晚一聲不吭,猶豫看了眼床上趴著的人, 賀隨看出小孩兒的想法,也相信聰明如薑老太太,一樣能看得出眼神的含義。

薑稚月抿住唇角, 小聲同薑晚打商量:“晚晚跟媽媽回去,晚上姐姐去找你好嗎?”

薑晚不肯退讓, “不, 奶奶趕你走。”

“……”

空氣陷入沉寂,薑老太太臉部線條緊繃, 良久鬆開提起的那口氣, “晚晚,我和姐姐單獨談一談, 可以嗎?”

此話一出, 不僅薑父薑母愣住,薑稚月也摸不清頭緒, 奶奶有什麼需要避過其他人,和她單獨談的。

薑晚踟躕,接收到薑稚月的示意,慢吞吞站起身,經過奶奶身邊不忘說:“你不準, 趕她走。”

一群人出去,空蕩的房間隻剩下兩人。一躺一坐,氣氛微妙不可言。

薑老太太攏起披肩,放柔語氣,“晚晚很依賴你,我如果再趕你走,會顯得我很惡毒。”

薑稚月唇線緊抿,忍痛坐直身,平視她:“奶奶,晚晚回來,我也很開心,我沒有任何想為難她的想法……同樣,我也很不能理解您的做法。”

老太太垂頭,染過的頭發又生出鬢霜,她看向窗外,神情怔忪落寞。

或許老爺子在天有靈,也不希望這種情況發生。但她就是控製不住,疼愛的孫女驟然消失,原本承歡膝下變得寂寥無比。

之後,薑稚月出現了。

小女孩比囡囡大兩歲,模樣生得好看,她有緣見過薑稚月的生母,也是個伶俐漂亮的女人。

她有著比平常人早熟的心智,來到陌生的環境不哭不鬨,安安靜靜坐在沙發上。

手裡捧著老爺子的字帖,沒有筆就用手指描摹。

可是,每當薑稚月叫一聲奶奶,她就下意識想到不知去向的孫女,漸漸的,家裡所有人都喜歡上這個乖巧的女孩。

就好像,已經把丟失的親孫女遺忘腦後。

那麼多年,隻有她一個人在找尋,得到失望的結果,然後繼續找。

薑稚月越是乖巧,她越是覺得這種偽裝是在收買人心,她讓兒子和兒媳,甚至孫子,都忘記了血緣至親。

好在她終於在有生之年,把孫女找了回來。

本以為被攪亂的生活會歸於平靜,然而又成一團亂麻。家人指責她,她所做的一切全是錯誤的,她苛責一個小輩,逼她無家可歸。

就連親孫女,也不能理解她。

薑老太太長歎口氣,話到嘴邊有些難以啟齒,“這麼多年以來,是我這個老太婆一直虧待你,很惡毒吧。都活到一把年紀,還和小輩過不去,白活那麼久了。”

薑稚月不言語,手指卻緊摳住被角。

老太太看出薑稚月是怪她,但尊敬她才不說話,“賀家那小子剛才問我,為什麼晚晚能待你如至親,而我這個老太太卻不能。他為你出頭,晚晚為你抱不平,你那父母更是勸我好多次,說我不公平,讓我好好補償你,你是怎麼想的?”

薑稚月抬頭和她對視,老人眼角溝壑縱橫,年輪一圈圈無情刻下的痕跡,多半是為了尋找晚晚而操勞費心。她不想苛求什麼,也不想得到什麼補償。

“奶奶,我想讓你,和我道歉。”

說完這句話,薑稚月鼻尖酸澀,積攢許久的委屈令她招架不住,“我知道我沒資格讓您對我公平一點,可是……我也是個人,我也想好好的有個家,為什麼您總是要懷疑我,要趕我走,我真的真的,很不能理解。”

說到最後,她喉嚨中溢出低低的嗚咽聲,斷斷續續的讓人聽了難受。

薑老太太心生動容,可那句對不起卡在嗓子眼裡,她說不出口。

薑稚月眼底氤氳著水光,不小心扯痛傷口,她皺起眉。

薑老太太伸手想去扶,手僵在半空,又慢慢垂落,“是不是,很疼?”

薑稚月長睫顫抖,吸了吸鼻子,“疼,特彆疼。”

替薑晚擋住的,一個她敵視十幾年沒有血親卻真心對待晚晚的女孩。

薑老太太聲音哽咽,“稚月,奶奶謝謝你。”

“然後……對不起,對不起。”

她閉上眼,腦海中浮現出過去的一幕幕,平安夜薑稚月不舍得吃的平安果,給她削皮碰到麵前。

她卻揮手扔在了地上,連帶著女孩一顆熱騰騰的真心,一並棄之。

可惜,所有的事情,都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薑老太太離開病房,先回了靜安巷子。沒有強求薑晚一同回去,讓薑母照顧好薑稚月。

最後低聲補充道:“年三十,大家都回家。”

薑母坐在椅子上剝桔子,時不時抬頭打量對麵的年輕男人。賀隨她認識,兒子的至交好友,角色一下子轉變成未來女婿,她有點反應不過來。

薑母狀似不經意開口:“小隨,你是和我們稚月在談朋友吧?”

薑稚月接過母親剝好的桔子塞進嘴裡,黑白分明的眼睛轉向一旁,沒有要幫忙的意思。

賀隨掀起眼皮,承認道:“是。”

薑母:“那蔣老師知道這事兒嗎?她是怎麼說的?”

薑稚月回憶了一下,前不久蔣教授是說,如果賀隨欺負她,當母親的絕不會手下留情鞭撻兒子。應該是這個意思。

賀隨唇角翹起,緩緩勾出個笑,“蔣老師說,等明年找個日子,先把婚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