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崽睡得噴香。
完全不知道睡一覺就有狐狸給自己取了名字。
它咬著尾巴尖兒, 毛爪子縮在肚皮上,覺得自己安全無比。
大大的毛茸茸的尾巴蓋在身上,鬆軟又溫柔, 它的這種安穩的感覺, 叫它恨不能一輩子躲在尾巴下麵算了。
隻是它剛剛醒過來本想繼續裝作沒有醒來繼續窩著,卻因輕輕一動, 大尾巴就放在一旁, 露出一張毛茸茸的臉。
“哥哥。”它立刻叫了一聲,哼哼唧唧地去蹭眼前白狐的臉。
“餓。”
這吃了睡,睡了吃的。
阿君甩著尾巴不吭聲, 看著一邊眯著眼睛一邊往自己的懷裡拱的小幼崽,叼起來走到一旁舔舔它毛茸茸的大腦門,輕聲說道,“你,白曦。”
見幼崽歪頭看著自己, 呆呆笨笨的, 它一字一頓地重新說道,“白狐家的阿曦。”它一遍一遍地告訴它,毛茸茸的小幼崽點了點頭, 覺得自己明白了, 豎起爪子指了指自己的毛臉跟著學,張開一嘴小奶牙叫道, “白狐家的阿曦。”
“乖啊、”阿君抬爪摸了摸它的頭。
阿曦記住了, 默默地想, 原來自己是一隻白狐,是白狐家的阿曦。
它點了點小腦袋,又仰頭期待地看著自家的哥哥。
重要的事很多,可是對它來說,最重要的是要吃飯。
白狐沉默了,片刻,叼著它走到了山穀裡的一處從外麵流淌進來的小溪旁,把呆呆地垂頭往下看去的小毛團放進了淺淺的不會淹到它的溪水裡。
這毛團子軟軟乎乎卻瘦瘦的,皮毛被打濕之後瘦骨嶙峋,看起來隻有自己的爪子大小。它瑟縮地躲在水裡,覺得有些不安掙紮著想要爬走,阿君想了想,也跳進了小溪,把這毛團給拉到自己的麵前,用尾巴圈住,抬爪給這小毛團清洗。
烏漆嘛黑的水蜿蜒著流淌去了溪水的下方,毛團兒露出了本來的顏色。
純粹的雪白,濕漉漉地搭在小幼崽的身上。
和阿君一樣的顏色。
年幼的白狐隻覺得心生愉悅,獎勵地探身舔了舔小東西的耳朵。
果然白色的阿曦最好看。
阿曦急忙仰頭,希望多舔舔。
它喜歡這樣的親近,阿君微微挑了挑自己的狐狸眼,露出了一點柔軟的表情。它飛快地把這小幼崽給清洗得乾乾淨淨,叼著它上岸放在一旁的草地上,抬爪,一道道的清風環繞在好奇地東張西望,仰著一顆小腦袋對什麼都很好奇的幼崽的身邊,不大一會兒就叫它身上的皮毛蓬鬆了起來。
它乾燥之後的皮毛鬆軟,一下子看起來變胖了很多,毛茸茸一團的白毛團子在阿君的麵前滾動起來,又時不時地去咬自己的尾巴。
這麼小的一隻,阿君想了想,沒有再去叼她的後頸皮,隻是抬爪,把它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毛團子急忙打著滾兒往上爬,直到坐在了哥哥的頭頂,隻覺得一覽眾山小,下意識地豎起了自己的尾巴,很驕傲的樣子。
“去吃飯。”阿君頓了頓,舔了舔自己的嘴角,馱著這隻毛茸茸卻輕飄飄的小毛團跳出了山穀。
這山穀之外的世界非常安靜,仿佛是野獸都畏懼白狐一族的威勢,因此不敢來這片森林出沒,不過也幸虧這樣,不然毫無自保力氣的幼崽早就被野獸吃到了也說不定。
阿君風一樣掠過了無數的樹木,靈巧地跳動,渾身充斥著一道道的靈光,把頭上的毛團子護得好好兒的。阿曦是第一次看見這樣多的景色,才發現原來除了自己從前餓肚皮的那單調的綠色之外,這裡還有更多美麗的顏色。
大片大片的野花,還有各種閃爍著光彩的靈藥,它小小地驚呼,一雙眼睛瞪圓了。
“哇!”它奶聲奶氣地叫了一聲,開心得不得了。
阿君聽到小毛團沒見過時間的驚呼,哼了一聲卻沒有理睬,而是帶著它衝入了一處與眾不同的開闊的極大的地方。這個地方外麵有巨大的流光籠罩,白狐卻並不在意這道屏障,帶著阿曦一下子就衝入其中。
它似乎經常會來這裡,因此路線很熟悉,在大片的土地上奔跑,直到遇到了一個巨大的狐狸窩,看著這高聳的樹木之下隱藏的狐狸窩,這才哼了一聲,毛爪子一揮,地上出現了一隻小碗。
它垂頭叼起了這小碗,慢吞吞地走進了狐狸窩,看見狐狸窩裡正窩著一隻巨大火紅的母狐狸。
母狐狸看見它走進來,露出笑意,抬了抬爪子。
“勞煩前輩給我一點奶水。”阿君禮貌地微微垂頭輕聲說道。
它總是很傲氣,看不起其他狐狸的,像現在這樣對狐狸長輩如此尊重,實在是難得一見。
小孩子麼,才三歲,因為力量強大因此自視甚高,犯一點中二病,在狐狸長輩的眼裡不算什麼。
不過一夜之間阿君變得禮貌又和氣,母狐狸忍不住露出幾分笑意。它微微點頭,抬爪把一個很大的碗變出來放在阿君的麵前笑著說道,“你娘昨天就對我說過這件事,沒想到你竟然會……”
它下意識地看了看正趴在阿君頭頂怯生生地看著自己的毛團子,見它毛茸茸一團,雪白雪白的,不由愣了愣皺眉說道,“這個小東西很像……”它不知想到什麼,微微搖頭沒有再說,可是阿曦卻怕得不得了。
它戰戰兢兢地拿尾巴蓋住自己的小腦袋。
這一隻毛茸茸和它的顏色不一樣。
雖然叫它感覺到也很漂亮美麗,可是卻叫它莫名感到害怕。
這是對陌生與未知的畏懼。
“多謝紅姨。”阿君頓了頓,微微仰頭叫趴在自己頭上的毛團子滑到背上,熟練地轉頭把它從背上叼了下來,見毛團子小身子僵硬,呆呆地看著美麗的紅色的狐狸,它拿毛爪子輕輕摸了摸它的耳朵輕聲說道,“叫紅姨。”
“紅姨。”阿曦歪了歪小腦袋,小聲喚道。
“紅姨給你奶水,要說謝謝。”雖然阿君不是個禮貌的狐狸,可是卻希望阿曦很禮貌,狐見狐愛的才好。
“謝謝紅姨。”阿曦乖乖地說,見麵前的大碗裡是自己有點熟悉了的味道,頓時想到了昨天叫自己喝得很高興的奶水。它扭了扭小身子,轉頭看阿君,雖然很餓,卻在等待阿君的話。
白色的幼年狐狸安靜地看了它一會兒,推了推它輕聲說道,“可以吃。”它話音未落,毛團子的眼睛就亮了,扭著毛茸茸一團的小身子就趴在了大碗的邊緣,努力地大口大口進食。它吃得格外香甜,也食量很大,不大一會兒,就見它從大碗的邊緣慢吞吞地滑坐在了地上。
毛團子張開小嘴巴,打了一個飽嗝兒。
它轉頭,看了看正笑眯眯看著自己的母狐狸,努力攤開自己的小肚皮拿爪子拍了拍,奶聲奶氣地叫道,“飽飽的。謝謝紅姨。”
它似乎無師自通,很知道怎樣會叫人喜歡自己,果然,火紅的母狐狸很有趣地看了看這隻攤開小肚皮,就在自己麵前晾肚皮的毛團子笑了。它點了點頭,大爪子摸了摸毛團子的耳朵尖兒溫和地說道,“你可以每天都來,我這裡有你喜歡的食物。”
“阿曦,白狐家的阿曦!”毛團子聽明白了,這是以後都繼續可以吃飽,急忙指著自己做介紹。
母狐狸微微一愣,下意識地看了蹲坐在一旁埋頭舔爪子的阿君。
“白狐家的阿曦。”它喃喃了兩聲,突然哼笑了起來。突然搖身一變,就見本窩在狐狸窩正中的那隻巨大的母狐狸消失不見,原地卻站著一個紅發的美人。
她生得妖冶逼人,微微一笑,勾魂攝魄,整個人仿佛神魂都被她攝了去。她一笑生豔妖嬈,連有些昏暗的狐狸窩都變得亮堂了起來。毛團子被嚇了一跳,驚呆了地看見這個奇怪的生物緩緩走到自己的麵前,垂頭摸了摸自己的小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