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024(1 / 2)

兩1相逢 柒殤祭 13729 字 7個月前

日頭西下, 月色爬上柳梢。

房間裡處處都是荒唐的痕跡,喻夏被薄菀抱在腿上,囫圇吃了幾口晚餐, 就按著肚子說吃不下,薄菀將她唇角的痕跡揩去, 神態縱容又無奈, 見她又累又困,終究沒舍得繼續折騰人,將她抱到旁邊的床上,輕哄著讓人睡了過去。

清晨, 喻夏睜開眼睛時, 房間裡還是漆黑一片, 她無意將薄菀吵醒, 可惜剛有點動作, 水床就搖晃出明顯的起伏來。

一道仍有些困頓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姐姐的衣服還沒送去洗,準備穿什麼走啊?”

鼻音呢喃而含糊,裡麵的調笑意味卻是十足的, 喻夏按著浴袍, 身影在黑暗中僵了僵,而後轉身去看床鋪裡的人,光線實在朦朧的房間裡, 即便視力看不大清楚, 喻夏也總本能覺得對方在用那雙漂亮的琥珀色眸子瞅著自己。

她有心懷疑薄菀昨天將自己連人帶旗袍打濕,防的就是她今早偷溜這回事。

站在床前的女人有些無奈,歎氣道:“你醒了, 想吃什麼早餐?我出去買。”

黑暗中, 薄菀揚了下眉頭, 仿佛沒料到自己還能得這麼體貼的服務,撐著腦袋的手臂一鬆,拉起被子重新躺進床鋪裡,隨意地答了句:

“都行,姐姐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喻夏“嗯”了聲,將她的西裝穿了出門,薄菀的肩膀比她稍寬一些,西裝又是合身定製的,穿在喻夏身上就有種奇特的單薄感,是另一種寬大的時尚感。

因為時間很早,酒店裡的早餐廳恰好開放,喻夏坐電梯下去,發覺這餐廳裡還有諸多早茶的小樣式,粉芋蒸排骨、金錢肚、鳳爪、叉燒包……琳琅滿目的小蒸籠冒著絲絲縷縷的熱氣,各式各樣香噴噴的味道交雜在一起,足以令人的肚子奏起交響樂。

她交了兩份的錢,打包了一些帶走,未免將西裝的袖子弄臟,去拿打包盒的時候習慣地要挽袖子,一截格外明顯的牙印正好烙在右手的手腕處。

給她幫忙的服務生匆匆瞥見,又神態自若地挪開視線。

倒是喻夏被長發遮住的耳朵冒出幾分窘態。

她無聲磨牙,拎著早餐回到房間,以為會賴床的人已經在浴室裡洗漱,嘩啦啦的水聲裡,她轉過頭,衝著回來的喻夏露出笑容。

“我讓人送兩套新衣服過來,姐姐等一會兒。”

這笑容十分溫暖體貼,讓人一時間難以將她和昨天那個在床上猶如虎狼的家夥聯係起來。

被她此刻的神態蠱惑,喻夏方才被人發現手上痕跡的那點鬱悶也散了不少,此刻再想生氣,已經沒了名堂。

隻能拎著早餐走到房間小桌邊,搬過椅子,坐下用餐。

薄菀穿著浴袍,腰帶鬆鬆散散,拴得十分不走心,領口深v一路往下開,也不見她遮掩,由著光影從她春光四泄的肌膚上構建畫麵,坐在喻夏的旁邊,她拿起筷子,夾出一塊椰汁紅豆糕咬了口。

甜而不膩。

她又把紅豆糕放在旁邊,轉而瞧見喻夏筷子上咬了一半的蝦餃,探過腦袋將剩餘的半截吃下去,腮幫子動了動,咽下後十分滿意地點評道:

“還是姐姐挑的好吃。”

喻夏:“……”

她懶懶地丟了句:“幼稚。”

薄菀跟小孩兒似的,就喜歡搶彆人碗裡的東西,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家庭能養出這樣的人,時而成熟通透、時而幼稚如廝,像一節萬花筒,不斷地旋轉、就能看到她不一樣的顏色。

被她這樣嗔罵,薄菀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整頓早餐搶喻夏碗裡的搶得格外香,也幸虧喻夏並不在意這個,反而很是自然地將自己的東西吃完。

“咚咚。”

敲門聲響起。

薄菀先一步從座位上起來,去到門邊,幾乎沒跟門外的人有半句交談,接過手提袋,低頭檢查了裡麵的衣物,而後就反手將門帶上了。

喻夏下意識地看過去,見到她手裡袋子上的名牌logo,嶄新的模樣就像剛從商場裡買下來的。

事實也的確如此,薄菀拎著袋子走回這邊,取出一套衣物放到薄菀的跟前:

“昨天弄臟姐姐一件旗袍——”

“今天賠你一件新的。”

雪白的輕紗覆蓋在布料上,整條旗袍雖然還是淡色的白,卻有種仙氣飄飄的感覺,裡麵用銀色的線繡著仙鶴暗紋,側麵的開襟以淡色的紗交織,可自由係成不同的繩結,而麵上從脖頸到鎖骨,都是繁複花紋的薄紗覆蓋著。

性感、清純,又仙又欲。

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挑的。

喻夏隻看一眼,就知道這件旗袍十分合自己的身,有意想找出這衣服的品牌痕跡來標價,卻遍尋不見,隻有薄菀抽出的那套職業裝上麵有logo。

她斂了斂眸子,忍不住在心中歎氣。

這個人呐,心細如發起來,是同齡人中少見的縝密,真心實意想送出禮物時,能輕易地送進人心坎裡。

薄菀輕描淡寫地說賠她一件,非但挑了件適合她尺碼和品味的,甚至還沒透出一點價格的痕跡,衣袍細節精致,卻不見半分奢華痕跡,即便她想回禮,卻也拿不準究竟要還多少。

這是不容拒絕的禮物。

等她走進浴室,想要將新衣服換上,門外又響起敲門的動靜,是薄菀將她昨日的貼身衣物遞進來,笑吟吟的聲音透著門縫飄入。

“昨天本來是想全部拿去讓酒店洗的,但姐姐的旗袍做工太精細,我怕這些人弄壞,所以隻讓清洗了這一套。”

什麼話都讓她一人說完了。

喻夏無奈,即便罵她一句“司馬昭之心”,估計也隻能換來副厚著臉皮的嬉笑模樣。

乾脆省下這勁,將貼身衣服換了,用洗手池簡單衝了衝昨天那件灰藍色的旗袍,找客房要了個乾淨的小袋子,裝了帶回劇組那邊再清洗。

浴室的門重新打開。

外麵的人也已經換上新的裙子,領口一枚嵌著精致水鑽扣將黑色蝴蝶結牢牢鎖住,線條恰好收住腰身,兩邊長袖也以暗紗為材質,依稀能見到她雪色的手臂肌膚。

最吸引人的還是那雙長腿。

兩人的目光都在對方身上,正如那句現代詩“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等到從這風景裡挪開注意力,四目相對,俱從對方眼中看見與自己如出一轍的驚豔。

薄菀先朝著她的方向走來,隨手從袋子裡拎出一條絲滑的緞帶,來到她的身邊,執起她的右手,不鬆不緊地用緞帶纏過她的手腕,又繞過指尖,三兩下就係出一道漂亮的裝飾。

牙印被遮住,一分也沒透露。

完成作品後,薄菀格外滿意地翻過她的手,握著放到唇邊親了一下。

“好了。”

“這個結,隻有我能解開。”

話還是笑著,卻掩不住霸道的痕跡,隻是配著笑意,更似驕縱,喻夏被她這樣從上到下打扮一通,儼然有種自己是個禮品盒、此刻正被主人精心地裹上包裝紙、係好蝴蝶結的錯覺。

*

兩人打車回到影視基地。

昨天耽誤半天的工,幾位主演也沒有閒著,趁著這半天假或是處理自己私事、或是回到公司幫忙,較為清閒的,則是在影視基地裡逛了圈,權當旅遊。

薄菀剛進片場,柏月不知從哪個角落出來,自然地跟在她身後,郭副導拿著本子,火急火燎地朝她走來,語速飛快地與她商量今天的戲份安排,原定的一些場景布置出了紕漏,要緊急調整一些片段。

她連手裡的東西都沒放下,神色自然地站在原地聽郭副導說問題,人在烈日下一站半小時,還是柏月後來找人借了把傘,往他倆的頭頂遮。

喻夏則是回到酒店,衣服洗到一半,發現手機在持續不斷地震動,而“小崽子”三個字則在不停地顯示存在感。

是通過聊天軟件發來的。

她盯著看了兩秒,暗道一聲失策——光記得換手機號碼,沒想起來刪除好友,再不濟拉黑名單也行啊。

念頭在腦海中盤桓半晌,她卻遲遲沒有掛掉這個語音,反而擦了擦手,帶著點微氳的濕意滑動屏幕。

不必她出聲,那邊的破鑼嗓子先嚷了起來。

“喻夏!”

“媽問你怎麼回事,你怎麼得罪人家鐘老師了,他這麼好的人,還剛接濟了咱們家一次,你還不趕緊跟人道歉,聽見了嗎!”

這牛頭不對馬嘴的質問架勢裡,唯有理直氣壯的指責是從一而終的。

喻夏聽得腦子疼,琢磨著他的語文老師每次看他作文的遣詞造句,會不會都被氣出腦溢血,然而思緒剛跑偏,又被這難聽的變聲期公鴨嗓拽了回來。

“喻夏!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你好久沒往家裡寄錢了,不會是自己在外麵發達了就不管我們了吧?你彆以為自己跑得掉,媽已經在買去你那裡的車票了,鐘老師早把你待的工作地點告訴我們了,你要麼現在跟他道歉、順便把債還上,要麼你就等著被媽揪住吧!”

幸災樂禍、得意洋洋的欠揍勁兒,讓喻夏歎了一口氣。

“發達?”

她神色裡帶著很淺的笑意,擰乾手中的布料,在那淅淅瀝瀝的滴水聲裡,慢慢道:“放心吧,跟你們這群討債的窮鬼有一樣的基因,我這輩子絕對與‘富裕’無緣。”

陰陽怪氣的話讓對麵的人噎了瞬間。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自己也被詛-咒了。

沒等他繼續往下接,喻夏又慢吞吞地補了句:“哦,你說她要來是吧,讓她來吧,這麼大年紀了,也沒在外頭旅遊過吧,我倒是很樂意帶著她到處轉轉的——”

“就怕她身體不好,扛不住,萬一出點什麼問題……”

她真心誠意地發問道:“那個成語是不是叫‘客死他鄉’啊?”

聲音裡不帶一點恨,十分雲淡風輕。

卻讓人覺得她每個字眼都淬著毒。

電話那邊的男生罵不過她,語音轉了道手,嗓門更大的動靜隔著聽筒嚷嚷而來,話語皆是街邊市場潑婦罵架才會出現的字眼,喻夏就著這聲音抖了抖手裡的漂亮旗袍,在對方情緒的最高點,輕飄飄地點下掛斷。

又順手將幾個號都丟進黑名單。

她輕輕地哼著歌,準備將衣服拿到樓頂去曬,可惜酒店今日的樓頂鎖了門,隻能無功折返。

今天的太陽很不錯。

喻夏打開窗戶,想去摸一摸陽光,隻是手臂伸長,也隻距離那金色還險險差著一線。

日光就在她不遠處,看著隨時都能碰著,可惜……

隻是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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