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030(1 / 2)

兩1相逢 柒殤祭 12933 字 3個月前

喻夏醒來的時候, 正見到床對麵牆上掛著的一幅畫——

深色的水墨潑出一道女人的身影,暗紅、深藍、墨綠,其間墜以點點的白, 像是肆意揮灑的無序圖案,隻是大腦要將它拚湊成一個近似女人的窈窕背影。

若是色調再鮮豔些, 這幅畫的視覺效果應該會更好, 畢竟女人的形象通常象征柔軟、溫暖,可這畫上的顏料用法卻有種抹不掉的灰,仿佛畫筆蘸完一種顏色、不洗、又塗抹了另外一種。

最後就成了這種臟彩色。

她眨了下眼睛,將目光從這副畫上緩緩挪開, 試圖看點其他東西醒醒神, 再一轉, 卻又是整一麵牆不規則畫框拚湊、鑲嵌出的白。

可那白又並不乾淨, 好像……背麵被塗過什麼, 隻是統統都被反過來掩蓋,喻夏盯著那牆看了會兒,旁邊橫伸過來一條手臂, 抱著她的肩膀, 女人的呼吸變短了些,含著鼻音問她:

“姐姐醒了?”

喻夏將她準備往自己肩膀下鑽的手拉出來,身後的人被打斷了動作, 乾脆換了念頭, 順勢將手指滑入她指縫間,與她十指相扣。

“你這房間……”喻夏略有些狐疑地問道:“每天睡在這種屋裡,你不會做噩夢嗎?”

薄菀從後方貼上來, 悶笑出聲, 胸膛裡的震動輕輕傳到喻夏的後背, 激起微微的癢意,布料摩挲的動靜裡,她的聲線重新在房間裡響起。

“噩夢是常態,好夢才是少見。”

“還好昨晚有姐姐陪我,睡得不錯。”

喻夏笑了一下,仿佛意料之中的模樣,抬手摸了摸下巴,學著那些個風水大師的姿態,撫著自己並不存在的胡子。

“放點正常的畫,薄藝術家。”

“昨天我還懷疑你買的是個迷宮,今天醒來差點以為自己是被選中的幸運兒,即將開啟什麼逃生遊戲。”

被她逗笑,薄菀卻將人抱得更緊,目光往牆上掃去,依次從那副女人的背影、還有琳琅滿目的金色空畫框拚湊圖案上滑過,長睫毛垂下來擋住眼中的情緒,語氣卻有些輕飄飄的,仿佛不以為意。

“行,聽你的,今天就讓阿月去給我買點治愈係的畫來——”

“掛點貓貓狗狗,你覺得怎麼樣?”

喻夏轉過身,抬手拉了下她睡衣的領口,“狗就不用了,你放兩張自拍進去就行。”

“……”

微微睜大眼睛,薄菀很快反應過來,抬手去夠旁邊的床頭櫃,拉開抽屜不知道翻出個什麼放在手心,轉過來對喻夏的脖子比了比:

“那貓我看也不用買了。”

“姐姐掛上這鈴鐺,讓我也拍一張,咱倆直接就貓狗雙全。”

她鬆開手心,圓溜溜的金色鈴鐺從喻夏的脖頸間滑落,掉在床鋪裡,發出叮叮當當的清脆響動,隻是被被子擋了些,讓動靜變得模糊。

就好像……

被藏在深處的秘密。

聽見這響動,她們倆奇異地想到了一處,幾乎是同時伸手去搶這鈴鐺,喻夏先碰到,手背又覆上薄菀的掌心溫度,因為力道太大,兩人一同把柔軟的床鋪按出塌陷的痕跡來。

“姐姐想做什麼呢?”薄菀半坐起來,鬆垮的真絲睡衣順著肩膀掉下一些,好看的鎖骨與直溜溜的肩都露在晨光裡。

喻夏露出個假笑,“在房間抽屜裡放著這種東西的人,會不知道我想做什麼嗎?”

四目相對。

兩個人都想當那個把情人弄哭的壞蛋。

薄菀笑得更明媚了些,讓那近似混血般的、輪廓深邃的五官都豔麗起來,她搖了搖頭,糾正道:“這是去年聖誕的時候,朋友送我的禮物盒上拆下來的,我覺得好看,順手就收在抽屜裡了,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

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喻夏堅決不鬆手,並且回道:“我把你想成什麼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來你想當什麼樣的人。”

假裝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薄菀湊近她,麵龐迫近的時候,呼吸就也交纏到一起,兩人身上的香氛都是同樣的味道,仿佛花圃裡不同品種的花朵被蜜蜂授錯了粉,昭示她們暗度陳倉的親密。

“我啊……”

“就想當姐姐的小變態。”

她還記得昨天喻夏開玩笑罵的那一句,原本瞧著挺正常一美人,約莫是昨晚被按在落地窗前邊欺負狠了,現在睡醒了,就惦記著要報仇。

兩人跟小動物搶玩具似的,在床鋪裡翻滾打鬨,為一個鈴鐺爭的麵紅耳赤,喻夏被薄菀捉住手咬的時候,笑得氣都喘不勻,沒忍住又罵一句:

“幼稚!”

薄菀理了理頭發,從她身上起來,眉目裡都是得意的勁兒,覷著她手上新鮮的牙印,心情頗好地回道:

“確實有點幼稚。”

“今晚我就讓人買一百個鈴鐺送過來,我看姐姐要怎麼跟我搶。”

喻夏:“……”

在情趣上還用鈔能力這就太過分了!

她將鈴鐺拋到薄菀懷裡,然後先一步下床,整了整衣領,神情秒速恢複正經:“我先去洗漱。”

兩1相爭,難免有打個平手的時候,今早暫時休戰。

等薄菀也換了套新衣服,從浴室裡出來的時候,喻夏洗了洗廚房裡的新鮮蔬菜,切了兩片火腿,用平底鍋煎出雞蛋,再取麵包片一夾,對角切——

兩份簡易的三明治就做好了。

薄菀將吧台附近的長椅拉過來,坐在上麵,裙擺從膝蓋往下垂落在一側,腰封較寬,上麵的英文字母長得尖銳,有種奇特的颯爽感。

“叮。”

微波爐響起聲音,喻夏從中取出兩個玻璃杯,裡麵的牛奶已經冒出細細的熱氣,恰好適合入口。

轉過身的人下意識抬眸看薄菀一眼,緊跟著就愣住。

原因無他,在劇組無論風吹日曬,始終姿容動人,以自然狀態戰勝一切的人今天一反常態地化了妝,五官裡那些乾淨的味道統統消失不見,如果說原本的她像是一朵漂亮的薔薇,現在絕對是牡丹。

傾國之色,要用最鮮豔的色彩才能描繪出來。

看她怔住,薄菀揚了下眉頭:“不好看?”

“好看,”喻夏誠實地回答:“就是有點不習慣,感覺……”攻擊性更強了。

薄菀揚起唇,將咬了幾口的三明治放回盤子裡,拉近她,下意識地想親,動作又在半道上停住,淡香的氣息落在喻夏唇邊。

“不好看也沒辦法。”

“要回去了,不能像之前一樣隨心所欲。”

喻夏似懂非懂地看她一眼,從她這句話裡隱約察覺到她要去的地方並非什麼溫暖港灣,想了想,她主動往對方唇上印了下,蹭下一點正紅色的啞光口紅痕。

*

從槿城去蒙城最快的方法就是坐船。

海風吹著,渡輪平穩地從港口開出去,不出兩個小時,就能抵達目的地,喻夏先前為了旅遊方便,護照和通行證都辦過,現在恰好在有效期內。

值得一提的是。

薄菀這次同她出門,身後竟然不見柏月的影子。

等待過關的時候,薄菀看到她眼底的疑惑,將墨鏡摘下來,戲謔道:“我讓她留在槿城陪你那位小林同學玩一玩。”

喻夏一點也不覺得以她看人的眼光,會不知道林灝打什麼主意,當即眯了眯眼睛,試著接了一句:

“林灝確實挺想增進對她的了解。”

“是嗎?”薄菀撕開一片口香糖,修長的食指推著末尾的長條,輕易塞進唇間,西瓜味的清香近距離飄進喻夏鼻尖:“哪種方法增進?像我們一樣嗎?”

喻夏:“……”

她一時間不知該怎麼接。

反而是薄菀點了下她的唇,“我倒無所謂,但你得提醒你這位朋友,阿月是大直女,想追她恐怕得費點心思。”

她既已將問題看的如此透徹,喻夏也沒剩下什麼能瞞的,隻好祝願林灝能創造奇跡,至於彆的——

即便林灝再有想法,在柏月的身板麵前,估計都是有心無力的。

*

被她倆念叨的人正在槿城的遊樂場裡排隊。

頂著烈日,林灝努力想把傘撐好,可惜走沒幾步路,傘柄就往旁邊人的腦袋上撞了三回,柏月誠懇地建議:“還是我來拿傘吧。”

馬上隊伍就要輪到她們,為了追求到心上人,林灝這次豁出了老命,摩天輪和過山車既然無法讓對方心動,那就安排鬼屋!

槿城這次開放的鬼屋是國內一個有名的團隊巡回到這裡,特意租借下遊樂園的場地進行短時間改造的,裡麵不僅有真人npc扮演,而且場地還擴充到最短通關時長要走20分鐘的程度,膽小些的隔著拍攝出的短視頻就能跟著心跳加速。

排隊口已經有冷風吹出來。

林灝掌心冒出汗,特意往太陽下的方向走了走,試圖借幾分烈日的陽氣壯膽,然而柏月在照顧人方麵已經受過薄菀的折騰,現今手速相當快地在林灝曬到太陽前,將傘不偏不倚地挪到對方頭頂。

一點陽光都沒透進來。

反而是越接近入口,涼意越甚。

林灝盯著頭頂擋住她的傘,轉頭問柏月;“你怕鬼嗎?”

柏月認真看了看前麵黑漆漆的入口,思索片刻:“不知道,沒玩過。”

氣氛沉默片刻,林灝想到自己在網上搜索到的結果,一般外在越是強大的人,內心越是住著個小公主,就像許多牛高馬大的壯漢進了鬼屋,也得嚇得四散奔逃,她勉強定了定神,摸了摸自己包裡帶著的一堆辟邪物件,心中默念核心價值觀。

見她有些走神,柏月好奇道:“你害怕嗎?”

“……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