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我讓人安排,若是那位海外朋友贏了,就讓那條船離開,可是菀小姐的運氣相當不錯,也不知道那位是怎麼輸的,她前腳剛輸,後腳船就炸了,好像船上還留了些違禁品,現在國際警-察也插手了這件事,想打聽到具體的情況恐怕有些難度。”
“沒關係,”季興承將紅酒緩緩地倒入醒酒器當中,看見酒紅色的液體順著杯壁往下落,低聲道:“不管她是死是活,等拉斯維加斯那邊找上門來,你就如實把情況說出去……”
“老四跟阿菀待客不周,可不能連累了我們季家。”
助理明悟,他這是要借外麵的手,同時將薄菀與季棠合掃除,心中不由佩服,鬆了一口氣,應道:“好的,我明白了。”
倒是季興承倒酒的動作緩了緩,盯著透明醒酒器上沾染的一滴滴深紅色,喃喃道:
“運氣好?”
“真有人回回都能運氣這麼好?”
*
醫院裡。
喻夏被提醒著想起來了一件事,那是她七八歲的事情了,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為那一頓打,讓她去了大半條命。
小時候的記憶多半都是充滿黑暗與仇恨的。
記憶的深淺程度,到了最後也隻能用一頓打的輕重來衡量,挨打得太慘,自然連細節都記得一清二楚,若隻是尋常的藤條一抽,或許就隻零星記得那一星半點恨意的由來。
那個村莊,她也依然記得。
罪惡的滋生地,偏偏村子裡的人都是沾親帶故,又窮又排外,地裡太貧瘠種不出吃的,就去山裡抓天上跑的、水裡遊的,見著窩老鼠都要高興地慶祝,夜裡燒起火堆,將那剛出生的、毛都沒長齊的小老鼠,串在簽子上,聽著那吱哇亂叫的聲音,放在火上將那粉色一點點烤紅。
她喉嚨動了動,不知想起什麼,胃裡湧出一陣酸水。
薄菀後來調查過這個村子,因為對在裡麵待過的那些經曆印象深刻,所以許多的細節都記得,自然也猜到喻夏曾經過過什麼樣的日子,反手去將她往懷裡又拉了拉,緩緩拍著她的背,小聲道:
“如果提關於小時候的事情,讓你不舒服的話,我就不說了。”
“你隻要知道——”
“曾經在我求救無門、生不如死、遠離家鄉千萬裡的時候,你救過我,如果沒有你,就沒有我的這條命。”
“我現在能過上這樣的好日子,一切的繁華都是由你給予,所以我無論擁有什麼樣的富貴和光明,都當與你共享。”
喻夏顧不上提醒她手上的針。
她眼神有些放空,似乎被牽扯進許多年前的回憶裡,沉默了很久,才重新笑出來,覆在對方眼前的手往下挪了挪,很輕地捏了一下的薄菀的臉。
“漂亮的小狐狸長大了……”
“原來真的會來報恩。”
她笑了笑,問薄菀:“什麼時候認出我的?”
小時候的她跟現在其實還挺不像的。
尤其是肌膚顏色。
喻夏仍然記得,自己小時候黑的像是一塊炭,畢竟每天在太陽底下曬著,又要跑到水裡撈魚,又要上山砍柴,什麼活兒都乾,除了瘦的乾巴巴,模樣也不一樣。
小時候哪有人能認出來她是女孩兒呢?
“說來你可能不信——”
薄菀湊過來,親在她的唇角:“自我們重逢的時刻起,我就知道是你。”
她說:“話本裡的老故事,狐狸找到救她的人,常常以身相許,我也許了這麼多回,你總拒絕我,今天呢?”
“今天願意答應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