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2 / 2)

“之前是不是有風聲說,索府鬨鬼?”明珠思量著說,“我讓人盯著索府的呢?還沒線報回來?”

老管事拚死把乾巴巴的綠豆糕咽完:“回了,說是還挺嚴重的,不過也就隻知道一些細枝末節。”

明珠露出算計的表情,高深莫測地眯起眼睛,拍拍手上的糖粉:“備車,我要親自去見大師。”

…………

青陽看胤禟在信中描述的胤禩病症,懷疑是抑鬱,特地準備了至少三個月的行囊,打算留在京都,幫胤禩好好調理,哪裡知道幾鈴鐺下去,心病就沒了,不光白瞎了他的準備,還聽了一耳朵康家秘辛。

回到酒樓,青陽問後廚討來一整籃黃瓜,回廂房裡恨恨地片:“怪我心太善!都說醫者父母心,來這一趟,根本沒有什麼醫者,光當便宜父母了!”

錢應該問康師傅再討一份的,自己的兒子都不管。

青陽練習這麼長時間,如今已經能在手掌上片黃瓜,且片出的黃瓜薄如蟬翼,藕斷絲連,拉開一繞便是一朵半透明的花兒。

“……”羅睺坐在床邊,腰背繃直,以一種相當緊張、凝重的架勢盯著青陽,看誅仙劍就在他手掌上這麼飛快切動,背後寒毛直豎,等青陽將手頭上的黃瓜切完,準備換下一根的時候,瞬間出手,“我們在桌上切。”

青陽被羅睺拉著,手擱在桌上:“……不會切到手的,我練得很好了。”

羅睺沒聽見一樣,把瓜籃也提到桌上,把下一根黃瓜在桌上擺好:“你繼續。”

“唉。真不會切到。”青陽說歸說,心裡還是蠻熨帖的,“調養的藥也開了,既然八阿哥的病沒什麼大礙,我們明天——”

“哆哆哆。”

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大師啊,方便嗎?我是明珠啊。”

“——正準備說明天回去。”青陽泄氣地收回誅仙劍,起身開門,“明珠大人,你怎麼來了。”

“哎呀……”明珠很不見外地就往房間裡擠,“剛剛明明聽到人聲?”

明珠麵上掛著笑容,眼神卻犀利地到處看:真沒人?不是什麼其他的阿哥跑來招攬大師吧。

青陽看了一眼滿是不爽的羅睺:“是嘛,有一半是人聲吧。”

“……”明珠脖子一僵,頓時就把探察的眼神收回來了,“是這樣的啊,之所以上門叨擾,是因為我有位老同僚,最近府中似有些詭異之處,想問問大師能不能出手相助?”

明珠說:“他每晚都會夢見有人在他床頭晃悠,想醒又醒不過來,第二天早起,因為在床上直挺挺睡了一晚,腰酸背痛,全府上下都是如此。還有府中的人說,晚上巡邏時見到祠堂鬨鬼,白天的時候去看,好幾個牌位都翻倒了,嚇人得很。”

和家庭調解無關,單純地看個事,青陽覺得完全可以順手幫個忙:“擇日不如撞日,剛好我有時間,咱們現在就去?”

明珠大喜:“好好好,迎您的車早在樓下備好了。”

來了啊!索額圖!現在我就就帶著刮油水的窮神去你家!!

…………

索府。

索額圖疲倦地坐在亭子裡,就著陽光打盹。剛閉上眼沒一會,就被嬰孩的哭聲驚得猛睜開眼:“怎麼回事?”

“是孫少爺,”老嬤嬤匆匆抱著繈褓轉出來,“三夫人怕孫少爺在外頭睡覺著涼,讓抱進屋子裡睡,剛沒一會就哭了。”

“胡鬨!是這麼疼孫子的嗎?”索額圖氣得拍了一下石桌,“一個個的,都把老夫說過的話都當做耳邊風?都說了孩子要睡,必須在有陽光的地方睡。”

老嬤嬤的精神狀態也很憔悴,比索額圖還差些:“明白——”

“老爺!”管事匆匆跑來,“老爺,明珠大人在外頭敲門,說是不請自來,知道府上不太平,特地帶了高人襄助。”

索額圖一愣,而後盛怒起身:“府上鬨鬼,老夫從未泄露出去,就連太子也不知此事。明珠這老匹夫,哪來的消息?這般光明正大,都將挑釁遞到老夫的家門口了嗎?!好!讓他進來,老夫倒要看看,他帶個跳大神的江湖道士進門,又能有什麼花招!”

索額圖的憤怒,青陽不知道,他隻是仰頭看著規模宏大的府邸門牌,謹慎地思索:“……這個索府……不會是我想的那個索府吧?”

明珠:“啊,是索額圖大人——誒誒,大師彆走啊!”

青陽手腳並用地往車上爬:“撒手啊,說好的隻看事的,又騙我!我不搞家庭調解!單位調解也不做!”

太過分了,就沒有人的目的是單純的嗎?

青陽腿都跨上車輦了,索府的大門轟然打開:“納蘭明珠!你現在是越發不將老夫看在眼裡了!”

索額圖眼尖地看到青陽的屁股:“那就是你找來的高人?我們府上的事,不會是他和你合作,賊喊捉賊吧!”

“?”青陽這腿又下來了,“不是啊!我隻是不想做單位調解而已!明珠大人你害我名聲!”

明珠慌忙搖手,他來是想讓大師搞索額圖的,怎麼幾句話變成他害大師了:“絕無此意,老夫真的隻是出於一片好心。”

索額圖冷眼旁觀,逐漸疑惑,怎麼看著明珠對這道士的態度還挺尊重:“……是真是假,進來一試便知。”

索額圖唯一招手,二十來個身強力壯的護院整齊地圍上來:“明珠大人,這位高人,請吧。”

青陽乾巴巴地咂咂嘴:“來的時候可沒告訴我有這出。”

“加錢,”明珠正大光明地引導窮神:“索大人不差這點銀子,對吧?你看,儘管讓他出,出兩倍。”

索額圖沒察覺到哪裡不對,隻想著,如果真能解決府上的問題,出兩倍就出兩倍,全府上下太久沒能睡上一個好覺了,再這麼下去,就算是鐵打的漢子也撐不住。

管事看到索額圖使來的眼神,連忙上前引路:“最開始,是府裡幾位女眷的房間,總會在晚上聽到門外傳來奇怪的聲音。大家隻以為是風聲,沒想到過了幾日,女眷屋裡隻要一到晚上,太陽落山,就點不起蠟燭。”

青陽一愣,對這麻煩事的抵觸減輕了些,正色道:“然後呢?是不是事態又嚴重了。”

“是,最開始是下人們夢到晚上有人坐在他們床邊,嚇病了好幾個,過了三天,就連老爺也做上這樣的夢了。而且還不是一兩個鬼,是好一群鬼在他床邊兒打架,偏偏他能感覺到,又怎麼都醒不過來,被鬼壓床了一般。”管事推開主院的大門,“這就是老爺的院子了,那是老爺的臥房。”

“嗯……”青陽沒進門,一雙眼睛直往後頭瞧,“那邊呢?那是什麼地方?”

索額圖本不做聲的跟在旁邊,一直到青陽抬手這一指,臉色才一變:“是祠堂。你怎麼知道,是不是明珠告訴你的?”

青陽趕緊伸手把一副想打人模樣的羅睺拉回來,緊緊拉住羅專家的手,麵不改色:“那裡鬼氣最重。現在還有。”

“這、這可是中午!”管事抖著聲音說完一句,就怕得說不出話了,腳下也定住。

不隻是他,身邊路過的好幾個仆役也是,有個丫鬟還嚇得摔了臉盆,砸在地上發出哐地一聲,驚得人耳膜一痛,莫名心生不祥。

青陽左手手掌一翻,一柄寒氣四射的長劍便須臾間出現在他手中:“我去看看,你們最好是彆跟去,免得拖後腿。”

他也不管後麵的人怎麼打算了,祠堂處確實有群鬼混雜的氣息,少說也有幾十來隻,難怪鬨出這麼大的動靜,全府上下都被禍害了個遍。

順著鬼氣,青陽一路尋去,隻見祠堂坐落於鬆柏之間,樹蔭蔭庇,從糊了紙的窗戶捅個洞往裡看,隻見鬼影幢幢,屋內時不時傳來摔砸撞擊的轟鳴。

“怎麼還不是一夥兒的?爭地盤呢?”青陽納悶地說著,一腳踹開大門,“道士捉鬼!通通舉起手來!”

正摔打的鬼們齊齊回頭:“?”

青陽拿劍麵拍過去:“看什麼看,舉手抱頭啊,還聚眾圍毆?”

誅仙劍劍芒寸吐,橫掃間驟然變長數尺,被拍中的鬼齊齊慘叫一聲,毫無還手之力地被掃開。

青陽如法炮製,直到撥開層層的鬼,露出裡頭被圍毆的那個。

被圍毆的鬼看上去六十來歲,蓄著山羊須,魂魄已經被打得潰散分離,幸好青陽來得及時,不然差點被這群惡鬼分而食之。

老鬼見到青陽這般厲害,頓時眼中有光,都已經魂魄潰散,其中一魂還執念地叫道:“保、保我家門!”

“這是你家啊?”青陽看向供桌,牌位全都被打翻了,“彆叫了,你這魂魄都散了,有點麻煩。”

老鬼的三魂都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起來:

“保我家門。”

“道長,殺了這群惡鬼,我子孫會重重報答你的!”

“道長救救我,我也不想魂飛魄散的……”

索額圖、明珠一前一後踏進祠堂,就聽見青陽在對著地上空氣說:

“哦,百年?那你有什麼特長嘛……可以可以,我陰兵剛好還缺個軍師。我們定個鬼契好了,你叫啥?”

老鬼的魂魄本能地齊齊看向門口的索額圖:“我,我叫索尼……”

“索尼……”青陽撓了一會頭,他清史也沒有看全啊,有這號人物嗎,這名字聽得跟開玩笑似的,“那個,索大人,索尼是誰啊?”

青陽拿三清鈴衝著老鬼一晃,就將老鬼的三魂七魄收進鈴鐺裡了,輕鬆地站起身,給雇主彙報情況:“你家是進野鬼啦,我都給驅了。這位索尼是一直護著你們的,不過因為受傷,他和我達成交易,日後百年為我役鬼,我為他重聚三魂七魄,蘊養陰魂。”

還不錯,聽這位索老爺子說,他對行軍打仗還蠻有經驗的,順手給陰兵牽了個軍師回去。青陽一邊想,一邊向索額圖伸出手。

索額圖:“……”

他木然低頭,看看青陽的手,又抬頭盯著青陽。

青陽:“?報酬啊,說好的兩倍支付。”

索額圖的表情一瞬間變得非常精彩,整個臉頰都在抽動。

半晌,索額圖才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索尼,是我爹。”

索額圖隱忍地說:“你……收了我爹,還問我討錢???”

明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