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文驚天下(1 / 2)

人群中,程處默的聲音還是被亭子前的人給聽到了,即便他沒有刻意叫嚷,卻架不住那副天生的大嗓門。

而且,程家這哥仨在人群中一站,高人一頭乍人一臂的,而十六歲的秦懷道也是一個魁梧的大個子,這一行人又豈能不引起彆人的注意?

“哎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程家大傻啊,就你們這幾頭蒜,還好意思到這斯文之地來嗎?”

說話的是杜荷,萊國公杜如晦在貞觀四年就不幸英年早逝了,隻留下了兩個兒子杜構和杜荷。

長子杜構為人忠實,在朝中做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官,也算殷實度日。

唯獨這個幼子杜荷,整日裡卻是遊手好閒,喜歡跟一些公侯的二代們混在一起,走雞鬥狗、飲酒作樂。

“杜老二,你說誰是大傻?看俺老程不撕爛你的臭嘴——”

被杜荷這小子當眾辱罵,泥人也會有三分火氣,更何況是五大三粗的程處默呢。

“怎麼滴,想打架是嗎?——”

杜荷雖然瘦小枯乾,旁邊的柴令武卻也是膀大腰圓、好勇鬥狠之輩。

“程處默,看到沒有,今夜這裡是在吟詩作賦,當場被評為魁首者,有五十兩的黃金作為彩頭。”

“你們要是真有兩下子,就去左邊寫上一篇詩文來,如果自認沒那兩把刷子呢,也不難為你們,就到右邊去喝兩碗老酒,哪涼快上哪裡待著去吧——”

房遺愛看到老程家哥仨和老秦家哥倆都來了,怕真打起來自己這邊會吃虧,就急忙站起來,用言語來擠兌程處默。

“這個……”

這還真把程處默給難住了,彆說讓他寫詩文,就算是讓他拿著現成的詩文讀,都未必能把字給認全了。

“哈哈,不行了吧,不行就趕快認輸吧——”

“就是,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樣子,你們是能夠寫出詩文的人嗎?——”

“張兄這話說的在理,就算是他們能夠寫出來,又豈能是長孫公子的對手?——”

吹喇叭抬轎子的人,走到哪裡都有的是。

更何況,眾人算是都看出來了,今夜這個魁首恐怕非長孫衝莫屬了。

君不見,這一晚上的,咱們那位風度翩翩的長孫公子,都圍著那位美若天仙的“三小姐”在轉悠嗎?

眾人這麼一起哄,看熱鬨的人群也往兩邊一分,硬生生把李治他們六個人給完整的顯露了出來。

“大哥,要不咱們還是走吧?……”

老三程處弼小聲的嘀咕道。

“處默大哥,要想玩玩呢,你就去答應那位,不就是寫一首詩文嘛,問問他們都有什麼規矩。”

正在這時,李治突然高聲說道。

卻不是衝著亭子裡的人,而是對著程處默說話,仿佛對麵的人根本就不值得他開口一般。

“這個……”

程處默懵了,他雖然知道李治的身份,可他才是一個剛剛八歲的孩子啊,怎麼能是長孫衝的對手呢?

雖然程處默憨實了一些,卻不是真傻,整個長安城裡,能找出在文道上蓋過長孫衝的年輕人就不多,一個八歲的李治……

“處默兄放心去吧,你不會吃虧的。”

見李治出麵了,一向穩重的秦懷道自然會站在他這一邊,也出言勸說道。

罷了,死就死吧,好歹這幾位兄弟都是替自己站腳助威的。

“柴令武,說說你們寫詩的規矩吧,你家程爺爺接著就是——”

老程家的人,向來都是倒驢不倒架的主,就算是心裡再發虛,也不耽誤說出去的話依然是硬邦邦的。

“哈哈哈,叫你程大傻你還不願意了,既然你們想自討沒趣,哥幾個索性就成全了你們。”

“今夜的要求也很簡單,就以這元宵之夜為背景,形式不限,詩也好、賦也罷,哪怕你寫副對子呢,隻要能被評為全場之冠就算你們贏。”

柴令武大聲說道,眼睛卻直勾勾地望著李治,方才就是這個孩子出言挑釁的。

轉過年頭,李治已經八歲了,身體也開始見長,用後世的尺寸,現在也差不多快到一米四了。

由於李治年齡尚小,再加上這些年他總待在“麗政殿”裡,都沒怎麼出過門。

這半年來,也隻是單一往秦府裡跑,在場的這些公侯二代,居然沒有一個人認識他的。

唯有長孫衝向這邊多看了兩眼,也沒怎麼在意。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李治自然不會退縮,在眾目睽睽之下,李治從容不迫地走了出來,徑直走到左邊那一拉溜長條桌案前。

筆墨紙硯都是現成的,李治一手拿過一張未曾使用過的宣紙,一手提起筆來,隻見他略加思索之後,刷刷點點地寫了洋洋灑灑的一張。

這就寫完了嗎?

李治都已經退回來了,柴令武他們幾個還沒有反應過來,而程家哥仨和秦家兄弟,也都捏著一把汗。

“哼,我就不信了,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兒,他能寫出什麼好的詩文來。”

柴令武大踏步走了過去,拿起李治寫的那張紙,認真地看了看。

好吧,還是有些字,他不怎麼認識。

“長孫公子,還是您來看看吧——”

柴令武隻好拿著這張紙,想著交到長孫衝的手上去。

“令武兄,為了公平起見,還是直接給兩位博士吧。”

長孫衝故作大方道。

原來,亭子中央那兩位長者,竟然是太學中請來的博士。

“哈哈,方才那位小公子敢於出來應戰,已經很是難能可貴,就不要再過多強求了,如今寫都寫完了,就勞駕柴公子拿過來讓老夫等一觀吧——”

既然這太學博士是長孫衝請來的,從立場上自然會向著長孫衝,但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一些場麵話還是要說到位的。

況且,他們兩位對長孫衝的才情,那也是充滿了信心。

今夜長孫衝所寫的那首“詠上元月”,雖然不能稱得上絕世佳作,在這種應景的場合倉促而成,也算是難得之作了。

而對方看起來,不過是個不滿十歲的孩童,他能寫出什麼好的詩文來?

“啊,這個……這個是詩餘嗎?詩餘怎麼能寫得如此的大氣磅礴?”

“快讓我看看,啊——好、好、好啊,這哪裡是全場之冠,分明就是能夠燭照千古的傳世之作啊——”

“是啊、是啊,我大唐有過這樣的詩餘嗎?從古至今,有誰寫過比這更好的上元詩文嗎?”

兩位太學的博士,你拿過來我拽過去,兩人在旁若無人地欣賞和品評著李治寫的那張紙。

周圍的人都看傻了,也聽傻了。

一個個心裡癢癢的跟貓抓似的,那孩子到底寫了些什麼啊?

長孫衝一開始也沒在意,整個大唐比他詩文好的自然大有人在,但是,他敢保證今日在場的絕對沒有。

長孫衝不過十七歲的年紀,在文道上卻已經突破到了“君子”之境,比起魏王李泰還要厲害一籌。

他會去擔心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能超過他的詩文嗎?

可是,這兩位太學博士的一頓騷操作,卻把智珠在握的長孫衝徹底給弄懵了。

“長孫公子,您能去拿過來,讓我家三小姐也欣賞欣賞吧?——”

那位三小姐也看到了兩位太學博士不同尋常的舉動,她也想知道,到底方才那孩子在紙上寫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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