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平地起波瀾(2 / 2)

看到能讓寵辱不驚的李世民如此動容,李治心中也小有得意。

“而且,到了文道先天,似乎每寫一字也能作為攻擊的手段。”

說著,李治將手中的狼毫一揮,在半空中劃出了一個“如”字,似乎真的就凝成了一個實體的“如”,向不遠的柱子飛去。

好在李治並沒有刻意地催發意念,那道“如”字一接觸到立柱,就崩散開來。

“好,好啊,雉奴一入先天,竟然就到了大圓滿的境界,虛空落字、筆動文成,要是到了‘通神’之境,整個大唐恐怕就再無敵手了。”

看著眼前這個不顯山、不漏水的兒子,李世民的心中充滿了感慨,卻又有些擔憂。

雉奴啊,你有如此逆天的天賦,卻為何又偏偏生在了帝王之家啊,這……這可如何是好?

李世民心中的呐喊,外人當然無從知曉。

……

“你說什麼?昨夜雉奴的‘麗政殿’竟然有如此異象?”

延康坊,魏王府。

原本魏王李泰,成年之後也應該到自己的封地上去的,卻因為李世民太過偏愛,特許“不之官”,甚至將半個延康坊劃出來,給他建了魏王府。

“是的殿下,聽那宮中的護衛言道,當時‘麗政殿’被一大團白光包裹著,離著多遠都能感覺到那份莊嚴的霸氣……”

來人正在興奮地講解時,卻沒有發現李泰那張原本充滿了笑容的臉,已經完全沉了下來,嘴邊的贅肉都有些顫抖。

“這件事情,魏王已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李泰沒有發話,他身旁站立的一名中年男子,看到了李泰的不悅,就喝退了來人。

原本想著跑來魏王府稟告此等要緊之事,多少也能撈幾個賞賜,沒想到話都沒讓說完,就被人趕了出來。

“杜先生,您如何看待此事?”

李泰沉默了良久,似乎也感到自己方才有些失態,不著痕跡地整理了一下衣冠,衝著那位中年人道。

這位杜先生非是旁人,正是已故萊國公杜如晦的親弟弟杜楚客,少崇奇節,頗有才名。

如今是魏王府上的長史,又兼任著工部尚書,算是李泰身邊少有的智謀之士。

彆看李泰身邊的文人不少,卻大多數都隻是舞文弄墨之輩,真遇到事情的時候,未必能夠進一言、獻一策。

“殿下,那就要看殿下想達成什麼樣的目的了。如今陛下正春秋鼎盛,憑借他先天境界的修為,再執掌大唐數十年不成問題。”

“陛下膝下嫡子隻有三位,太子殿下仗著嫡長子身份,已經入主東宮多年,可謂占儘天時。”

“魏王殿下也已成年,卻深受陛下喜愛,奉特旨不與之官,如今又掌控著文學館,總覽‘括地誌’編纂一事,可謂占儘地利。”

“而晉王殿下呢?天生的‘天漏之才’,文不成武不就的,加上這次已經昏迷兩次了吧?以微臣之見,這就是體弱的表現,能否活到成年都在兩可之間……”

“不過,晉王殿下畢竟也是嫡子的身份,如今年歲尚幼養在深宮,殿下如果想借他來刺激一下東宮那位,也不失為一招好棋。”

李泰門下何止百人,有當朝“孟嘗”之稱,看起來是光風霽月之輩,暗地裡卻早就在謀劃著奪嫡一事。

杜楚客此人,也算是一位不錯的智者,可是比起他死去的胞兄杜如晦來,差的就不是一點半點了。

此人雖然有才,卻是一個小肚雞腸之人,且未有自知之明,一直覺得自己的才華不在其兄之下,隻是沒有遇到好的機遇而已。

眼前的魏王李泰,就是杜楚客的選擇,或者說是他政治投資的目標。

有朝一日,像房玄齡、杜如晦在大唐的位置,甚至如長孫無忌那樣的地位,才應該是他杜楚客努力的方向。

“哦,不知杜先生有何可以教我?”

聽到杜楚客有了定計,骨子裡一向高傲的李泰,也恭敬地向著杜楚客行了一禮,就連口中的“本王”也改為“我”來自稱。

“殿下,咱們可以如此這般、這般如此,想必東宮聽到後會有所動作的,就算是他沒有動作,我們也可以這麼……這麼……這麼……”

“如此一來,必然會引起帝後的反感,縱然不能一下子將那位給拉下來,也能讓他擔上一個‘害弟’的名聲。”

即便大殿內沒有第三人在,杜楚客還是習慣性向左右看了看,才來到李泰的近前,用隻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把自己心中的計策講述了一遍。

“嗯,高,實在是高啊,如此一來,無論東宮怎樣接招,都會在杜先生的設計之中,隻是人手方麵……”

李泰府上文人墨客有的是,可是要暗中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卻隻能求助於他人了。

“殿下儘管放心,相信韋黃門應該能夠將此事辦理妥當,殿下隻管安坐在此,靜待佳音就好。”

韋黃門,說的就是韋挺,出身京兆韋氏逍遙公房,跟同為京兆的杜家也多有往來。

韋挺此人也頗有謀略,可惜時運不濟,少時與李建成相友善,武德七年受謀反事牽連,被流放。

李世民登基後,遷為禦史大夫,備承顧問,參議政事,並助修“氏族誌”。

又得到王珪的幾次舉薦,現在改授銀青光祿大夫,行黃門侍郎,兼魏王府事。

在關中之地,韋家也算是家大業大、手眼通天之輩。

韋挺背靠京兆韋家,這幾年榜上了李泰之後,迅速展現出了自身的能量,已經成為李泰身邊得力的左膀右臂之一。

……

“啪——”

立政殿,禦書房。

李世民再一次摔碎了書案上的茶碗,手中拿著一封密報,來回地在那裡踱步。

“阿難,此事你可知道是怎麼回事?”

李世民將手中的密報,甩給了一旁的大內總管張阿難,上邊隻寫了十二個字。

“麗政異象,晉王上白,貴不可言!”

“這個,陛下,老奴也聽說了一些,說是前幾天夜裡,晉王居住的‘麗政殿’,突然白光環繞,有絲竹之聲傳來,或是有仙人賜福……”

好嘛,張阿難這裡的版本更誇張,連仙人賜福都出來了,已經是一字親王了,再賜福還想怎樣?

“朕知道,朕現在問的是,這到底是何人在背後搞鬼?”

短短的十二個字,李世民能看不出來是什麼意思嗎?

王上加白?

那不是“皇”字嗎?

李世民的第一反應是,到底是誰在想害雉奴?

“陛下,據老奴所知,最早傳出此事的,是當夜值守的幾名侍衛,然後坊間不知道怎麼就知道了,現在要查源頭出來恐怕……”

有些話張阿難沒有說,這件事情看起來複雜,其實也挺簡單,左右就是那幾位小祖宗在搞怪。

都是從皇宮大內長大的,就算是出了皇宮,誰還沒留有幾個親近的人呢?

“把這封密報送到東宮去,你親自交給承乾,就傳一句話‘讓他當好這個大哥,朕在看著呢’——”

張阿難能想到的,李世民當然也能想到。

兒子們逐漸長大了,他也慢慢能體會到太上皇李淵、自己的老父親,當年那種矛盾的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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