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李治,見過河伯大人,不知河伯大人處心積慮地將本王邀來此處,所為何事?”
李治的態度足夠恭敬,語氣卻淡了許多。
即便他是古時的水神,即便他可能法力滔天,李治卻有些不齒這位河伯的做派。
那可是九條人命啊,為了邀自己來此,就扣留了魏征,更是殘忍地殺害了魏征的九名親衛。
這筆賬,雖然李治一直沒有說出來,卻一筆一筆都在心裡給這河伯記著呢。
因此,在“處心積慮”四字上,李治咬得格外重。
“哈哈,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晉王殿下今年才十三歲吧?還是一副‘天漏之體’,進了本神這‘河伯府’居然還能夠鎮定自若,真是難得啊!”
坐在主位上這位河伯,“哈哈”一笑,禁不住嘲諷了一下李治的體質。
他這麼一說,反倒是讓李治有些意外。
自己的“天漏之體”李治自然是清楚的很,可是,李治一直以為,真正的大能境界遠超自己之人,定然能夠看透自己的虛實。
難道,眼前這位河伯有假不成?
“河伯大人過獎了,李治不過一凡體肉胎罷了,當不得河伯大人一讚。既然李治已經到了此處,河伯大人有什麼話要說,還請當麵賜教——”
既然覺得對方未必那麼“厲害”,李治的膽氣就更壯了三分。
“哈哈,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本神掌管著整條河水,數千年來也算是兢兢業業、薄有微功。”
“如今,人間是你李家坐了江山,觀晉王殿下亦有人主之相,隻是何故要跟本神過不去呢?”
說到後來,河伯的語氣突然沉了下來,更像是在質問李治?
這下子,更是讓李治有些不解,原本他就對此次河水之約有些模棱兩可,見到正主如此說,李治就更迷茫了。
“河伯大人,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想我李治,自生下來就一直居住在長安城裡,半年前才到的河南道,卻也一直待在洛陽一帶。”
“此次若非河伯大人傳信相邀,李治還從來沒有踏足過汴州,又怎會跟河伯大人過不去呢?”
是非曲直,自有公論,李治的思想還是後世占著主導,從內心裡可不會“慣著”這位聞名已久的河伯大人。
“哼,李治休要巧言令色,本神問你,洛陽郊外的‘洛神廟’是怎麼回事?誰讓你重修了廟宇,更是讓它再續了供奉,你這不是在跟本神作對嗎?”
河伯冷不丁一聲怒喝,整個大殿都帶著回音,一股強大的壓力向李治壓了過來。
“這是……真仙境界嗎?”
李治有些確定不了。
他的“破妄金瞳”受到自身境界的限製,最多隻能看透大境界不高於他五級的存在。
李治現在隻是“元嬰期”,往上數依次是“化神”、“渡劫”、“天仙”、“真仙”,可是他從來就沒遇到過真仙,今日還是第一次甄彆出,眼前的河伯竟然就是這個境界?
“河伯大人,李治不明白您此論何來?‘洛神廟’是李治重修的不假,如今的道長也是李治所請,更是號召洛陽百姓前往進香、朝拜。”
“一則,洛神娘娘也算是對李治有恩,二則,李治感念洛神娘娘以往的功德,就算是如此做了,也不當有何過錯才是?”
“而且,李治聽聞河伯大人似乎跟洛神娘娘關係匪淺,李治有此行為,沒得到您的嘉獎也就算了,怎麼反而還招惹了您呢?”
大丈夫能伸能屈,李治也不算是認慫,話裡話外還是在據理力爭。
可是,對方那實打實的“真仙”境界是騙不了人的,恐怕隨便動動手指頭,都能將自己撚死吧?
“哈哈哈——‘關係匪淺’?好一個‘關係匪淺’!你小子說的很對,你口中的洛神娘娘正是本神的夫人。”
原來,馮夷做了河伯掌管了河水之後,初時還覺得很是新鮮,不僅得授了正統的仙法,更是有萬千水族拱其驅使,威風的不得了。
久而久之,河伯也覺得無聊起來。
有一日,忽然聽到美妙的琴聲,就循聲而去,到了洛水,看到了被洛陽風景吸引而來的宓妃。
此時,正有九隆在一旁追求宓妃,可惜流水有情、落花無意,九隆的一片癡心也變成了讓宓妃討厭的死纏爛打。
河伯覺得宓妃長得異常漂亮,便看得入神,並趁機發動大水,宓妃掉進了大水裡,卻也恰好擺脫了九隆的糾纏。
河伯把宓妃從九隆手裡搶了出來,索性帶回了自己的河伯府。
宓妃擔心再回去依然被九隆糾纏,就暫時答應住在了河伯府,河伯自然很是高興,對宓妃也百般殷勤,總想著法子逗她開心。
許多年過去了,宓妃慢慢有些喜歡上了河伯,覺得他就象哥哥一樣照顧自己,就這樣二人正式結為了夫妻。
又過去了很多年,河伯與宓妃總是更像兄妹而不是夫妻,漸漸地,河伯還會被其它漂亮的水族精靈吸引,留下宓妃一人獨守空房。
恰逢宓妃看到時常來河水旁枯坐的大羿,他的妻子無情地離開了他,即便過去了許多年,大羿也沒能從中完全走出來。
宓妃覺得大羿跟自己簡直就是同病相憐,乾脆就離開了河水,邀請大羿一起,再次回到了自己的洛水。
河伯知道後,自然惱羞成怒,帶著手下所有的蝦兵蟹將,粗暴地打上了門去。
一場激烈的對決,河伯仗著手下眾多,最終還是戰勝了大羿和宓妃。
大羿被打成重傷,順著河水流走。
河伯不僅重新搶回了宓妃,更是親自搗毀了“洛神廟”,讓宓妃斷了香火。
這樣一來,原本修為和境界都略高於河伯的宓妃,卻反被河伯困在了河水的“九曲陣”中。
雖然宓妃極力抗爭,卻在短時間內也破不開“九曲陣”的封困,更有河伯在一旁不斷地加固著。
河伯呢,也無力徹底拿下宓妃,隻能這樣困住她,直到宓妃完全耗儘本源的那一刻。
又過去了很多年,沒有了香火加持,宓妃逐漸抵擋不住河伯的攻勢,眼看著就要被河伯徹底拿下了。
誰曾想,宓妃又開始能夠收到香火的加持,而且越來越多,短短半年時間,就徹底彌補了這麼多年的虧空。
在最近的一次對決中,河伯甚至被宓妃打中了一掌,境界滑落到了真仙級彆。
經過手下的掃探之後,河伯才知道此間的罪魁禍首,居然是大唐的晉王殿下,這才有了之前的種種算計。
河伯不是不想直接打到洛陽城去,一則他是天庭冊封的河水正神,如若隨意在人間顯聖,那是有違天條的。
再加上,如今的河伯須臾不敢離開河水,一旦他離開,宓妃就有脫困的可能。
就這樣,趁機扣留了魏征,邀來李治打算當麵進行交涉。
李治哪知道背後這麼多狗扯羊皮的事情啊?
麵對河伯放出來的威壓,李治沒有半點後退的餘地。
隻好緊咬牙關,將“滄溟訣”第一層運轉到極限,識海中的黑白元嬰,也飛快地旋轉起來,雙目中甚至都有血絲滲出。
“哼,本神看你能抵抗到幾時?”
河伯很是驚訝,自己雖然境界有所滑落,也僅僅用了三分力氣,卻怎麼可能是一個凡人能抵抗的?
河伯不禁又增加了兩分力道。
“錚——錚——”
突然,琴聲錚錚,如泣如訴、如歌如怒,卻又入目山巒、低穀流溪,激揚高亢,懷念遠方……
李治周身的壓力為止一滯,河伯卻噴出了一口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