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服高人有罪啊,看來燕某今後要勤加修行才是,要不然這點兒微末道行實在是拿不出手了。”
眾人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燕赤霞打破了僵局,他本身就是一個豁達之人,不就不是那麼看重比試的結果。
方才的一瞬間,他和夏侯劍客同時敗在李治的一招之下,那是完全碾壓的節奏,讓他絲毫生不出半點僥幸的心態。
“九公子……”
聽到燕赤霞這樣問,站在後邊的秦懷玉急忙出聲道,他是想阻止李治自報家門。
畢竟人心隔肚皮,跟這二人都是萍水相逢,豈能輕易暴露晉王殿下的身份?
“哈哈,懷玉兄,你又多慮了。燕兄,夏侯兄,在下姓李沒錯,在家中也是排行老九,你們叫我一聲李九也沒什麼不妥。”
“說起出身,也許稍稍有些特殊,家父如今正高坐在長安城內,在下也有個小小的封號,乃是大唐晉王,名字喚作李治。”
燕赤霞的為人,李治完全能夠信得過,至於夏侯劍客嘛,他原來悲慘的結局還是讓李治有些唏噓。
既然讓自己碰到了,他就想著能出手乾預一把,方才如果不是李治及時出手,也許這二人真就兩敗俱傷了。
“什麼?你就是河南道,萬家生佛的晉王李治?”
李治這一報名,燕赤霞也是大吃了一驚。
首先驚歎的,倒不是他有一個皇帝老爹,走南闖北的燕赤霞過去這段時間,恰巧也曾在河南道行走過,有一說一,李治的名聲太響亮了。
沒想到,今夜在這個破廟裡相遇了,不僅跟自己喝了半夜的酒,而且居然還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大高手。
燕赤霞驚歎不已,夏侯劍客也有些動容。
夏侯這個人,雖然表麵上看起來有些不近人情,又練了那樣的功法,骨子裡卻也算是一個宅心仁厚之人,至少對華夏的百姓是如此的。
“哎,虛名而已,萬家生佛可當不得,那是魏征大人親力親為,房玄齡大人運籌帷幄,我隻是掛個名,做點兒力所能及的事情罷了。”
“萬家生佛”?那是多高的讚譽啊,李治可不敢硬接,會折壽的。
“原來是晉王殿下當麵,夏侯有禮了——”
一身白衣的夏侯劍客,居然難得的衝著李治行了一禮。
他也曾走訪過河南道幾處遭災的地方,親眼見到過那些流離失所的百姓,要麼凍餓而死,要麼家破人亡。
夏侯就算是劍術再高,能救得三人五人,他能救得千人萬人嗎?
正是眼前這個十幾歲的晉王殿下,親自出了長安城,為河南道的災民帶去了無數的糧食。
更是大發善心,將很多無家可歸的難民,集聚在洛陽一帶,大建村舍、活人無數啊。
話既然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今夜的比鬥自然就到此結束。
李治還特意將秦懷玉叫了過來,親自將他介紹給了燕赤霞和夏侯劍客,翼國公秦叔寶的二公子,十六歲就達到了“武道通神”境界。
要不是有李治在一旁襯托著,這樣的秦懷玉無論放在哪裡,都妥妥地是萬人矚目的焦點人物啊。
比鬥雖然短暫,這個破廟的院子卻被破壞的更加不堪,殿內的酒肉也已經告罄。
看了看天色,最多再過半個時辰天就要亮了,四人簡單地商議過後,決定一起離開此處。
李治二人自然是要回長安去的,燕赤霞和夏侯劍客本就四海為家,經李治再三邀請之後,就答應隨他們一同前往。
恰好從洛陽城帶來了四匹戰馬,原本一人雙騎,現在正好一人騎了一匹。
一路上不緊不慢地走著,更多的是李治和燕赤霞在交談。
果然如李治“”知道”的那樣,這個燕赤霞確實是儒生出身,還在公門裡吃過幾年飯,性格太過耿直,也就無法長久待下去了。
後來,機緣巧合之下,拜在了“昆侖派”門下修行劍術。
不過,這位燕赤霞所學頗雜,對敵時當然主要還是用的劍術,時不時也會有儒家的手段,現如今又迷上了佛門功法。
雖然離開了公門,燕赤霞依然喜歡抱打不平,不過以他如今的身手,自然不會跟普通的小混混一般見識。
“燕兄,你可否想過‘除妖誅邪’呢?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有修仙煉道的,就有為妖作怪的。”
“碰到那些有些實力的惡妖劣怪,但凡為禍鄉裡、荼毒百姓者,燕兄都可以以力除之,也不枉修行了一場。”
經過幾番交談之後,李治竟然發現,眼前這個燕赤霞居然還沒有走上“除妖降魔”的道路?
這跟他“印象”中燕赤霞的人設可偏差太多了,李治才忍不住惡趣味地勸說道。
“不瞞小……九公子,燕某曾經也有過此念,家師曾言,等燕某‘儒、道、佛’三門功法都聚齊之後,才能考慮去降妖除魔。”
“燕某也曾追問家師為何如此,家師就一句‘天機不可泄露’給擋了回來,如今燕某總算搞到了一本‘金剛經’,想必要不了多久,燕某就能像九公子說的那樣了。”
李治回憶了一下,似乎記憶中的燕赤霞,還真的會佛門法術,好像就是出自“金剛經”,還有什麼般若波羅密神劍伏妖?
見燕赤霞終究會走上他既定的道路,李治就不再多說什麼,將目光對準了稍稍落後了半個馬身的夏侯劍客。
“不知夏侯兄下一步有何打算?”
天光已然放亮,紅日初升,李治這才發現,夏侯劍客其實年歲並不是很大,最多能有三十來歲?
恐怕是修煉功法的問題,兩隻眼睛……怎麼說呢,看起來有些妖豔,望之不像好人那種。
“九公子,在下以前鼠目寸光,一直自以為有多麼了不得,在真正的高手麵前,原來卻是那樣的不堪一擊。”
“此次還要多謝九公子的當頭棒喝,點醒了執迷不悟的夏侯,不過夏侯覺得自己的劍道依然有進步的空間,此間事了,就再回到北境去勤加修行。”
夏侯就是這樣一個人,等他徹底想明白了之後,在某些方麵也不再執著,尤其是在李治麵前。
“如果夏侯兄有意的話,我倒可以給你推薦一個去處。”
“朝中的盧國公程咬金,如今就駐守在北境,聽說那裡的頑蠻鬨的厲害,還有一些非人的魑魅魍魎,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
“夏侯兄要是去了那裡,一則可以從軍中得到應有的供奉,二則對付那些魑魅魍魎,還正是夏侯兄這樣修道之人的用武之地。”
從魏征收到的一些邸報中,李治也多少知道一些邊疆的事情。
從去年開始,北境就不是很太平了,尤其冒出了一些妖邪,即便是程咬金那樣的先天巔峰大圓滿之人,借助軍陣之威應對的都很是吃力。
現在有夏侯劍客這麼好的“打手”,李治怎麼可能不竭儘全力,把他給“忽悠”過去呢?
“這個……的確是個好去處,且容在下三思。”
夏侯劍客本是一介散修,逍遙自在慣了,如果一旦進了軍營,恐怕多少都會有些拘束。
不過,礙於李治的麵子,夏侯劍客並沒有把話說的太死。
……
一路官道,當坐在馬上的四人看到長安城門的時候,已經接近午時了。
初春的太陽雖然不是很熱,正午的陽光還是有些耀眼的。
“九公子,離開長安大半年,咱們總算是又回來了——”
這幾個人裡邊,秦懷玉才是真正的少年心性,看到了長安城,心卻已經飛回了家中,恨不得打馬疾馳。
李治卻勒住了韁繩,莫名地一陣心悸,似乎失去了什麼?
神色凝重,舉目望向蒼穹。
太陽漸漸地被烏雲給遮住了,天空中,冷不丁下起雨來,飄落在幾個人身上。
頓時,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淡淡的腥味,而那雨的顏色……
紅色?
長安城上空,下的竟然是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