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玄奘發現不對,急忙上前探查時,老僧已經圓寂多時了。
……
人間最美四月天,本月的第一次大朝會,在氣勢恢宏的“大明宮”舉行。
有那心細的人會發現,今日的大朝會非比尋常,有很多終日不怎麼上朝的人,居然都站在了金殿之上。
比如太子李承乾、魏王李泰、大唐軍神李靖、秦瓊、尉遲恭、孫思邈、袁天罡等等,甚至有些番邦在長安的使者,也被邀請了過來。
文武分兩旁站定之後,李世民才在大內總管張阿難的陪同下,升坐八寶金殿。
“諸位愛卿,前日化生寺一事,想必大家已經都知道了。觀音菩薩顯聖,指明西天靈山有解救百姓、壯我大唐之真經。”
“而玄奘法師,也有意西行,替朕、替大唐求取真經。朕已經與玄奘結為兄弟,今日眾卿就隨朕一起,為我大唐聖僧餞行吧——”
李世民說完,示意了一旁的張阿難,張阿難會意,高聲唱到。
“宣唐皇禦弟,玄奘法師覲見——”
一道道宣玄奘覲見的聲音傳了出去,早已候在宮門外的玄奘,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
今日的玄奘好生裝扮了一番,新剃的腦瓜皮,頭上戴著一頂嶄新的“毗盧帽”,一身土黃色的僧衣,外罩錦襴袈裟,手持九環錫杖。
“阿彌陀佛,貧僧玄奘,拜見唐皇陛下——”
在滿朝文武的注視之下,玄奘法師從容不迫地走上金殿,口誦佛號,儼然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樣。
“哈哈,禦弟啊,既然你我已經結為兄弟,就不要如此見外了。今日當著文武的麵,朕就賜你‘唐’姓,法號‘三藏’如何?”
唐三藏?
“唐”是以國為姓,這算是很高的榮譽了,“三藏”這是指經為號,倒也取的貼切。
“唐三藏,多謝陛下恩賜——”
“禦弟啊,此去西天路途遙遠,宮外朕已經為你備下白馬一匹充作腳力,另外此紫金缽盂供日常化齋之用,這裡還有通關文牒,保你一路暢行無阻。”
張阿難一手托著紫金缽盂,一手拿著一本通關文牒。
紫金缽盂還好說,也算是一件國寶,不過到了玄奘法師的手中,不過用來盛飯裝水罷了。
那通關文牒可非同小可,出了大唐之後,這東西遇國過城的,是最好的身份證明,尤其大唐乃是當今天下最強大的國度。
玄奘法師展開通關文牒一看,隻見上邊寫道:
“大唐國奉天承運唐天子牒行:切惟朕以涼德,嗣續丕基,事神治民,臨深履薄,朝夕是惴。”
“前者,失救涇河老龍,獲譴於我皇,三魂七魄,倏忽陰司,已作無常之客。因有陽壽未絕,感冥君放送回生,廣陳善會,修建度亡道場。”
這是表明取經的前因和事由。
“感蒙救苦觀世音菩薩,金身出現,指示西方有佛有經,可度幽亡,超脫孤魂,特著法師玄奘,遠曆千山,詢求經偈。”
這幾句,表明了玄奘不僅是大唐前往西天取經的使者和高僧,更是注明了玄奘取經的另一個重要背景。
玄奘取經,是蒙受神通廣大的觀世音菩薩指點前往西天的,無形中也是在給玄奘造勢,萬一有人不買大唐的帳,這不還有觀音菩薩在站場子嗎?
最後寫道:“倘到西邦諸國,不滅善緣,照牒文行,須至牒者。”
“大唐貞觀一十五年,春吉日。禦前文牒。”
李世民在牒文中希望,唐僧所途經各國,能夠看在大唐的麵子上,給予唐僧方便,自己方便。
如果不照辦,就掂量掂量後果吧!
上有蒼天,下有大地諸神佛護佑,中有大唐強大的軍隊,裝備和鐵騎,振振國威,威振內外啊!
“唐三藏,多謝陛下——”
玄奘法師看完通關文牒,更是感激涕零,深深行了一個佛禮。
玄奘西行之事安排妥當,自有禮部官員安排其上路,李世民還想結束朝會,也趁機去送一送玄奘法師。
這時候,突然有禦史站了出來。
“臣有本上奏——”
“這個……卿有何事,儘管奏來。”
李世民無奈,隻好重新坐了下來。
“臣要彈劾晉王李治,不尊禮法,褻瀆神明,置我大唐於萬劫不複之地,敬請陛下給予重罰——”
這是一名從五品的侍禦史,屬於關隴世家的人,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魏王李泰的門客。
他這一開口,頓時又有五六名禦史站了出來,奏本雖然五花八門,其中的內容卻出奇的一致,都是在彈劾晉王李治。
彈劾聲過後,金殿上陷入了一片沉寂。
“玄成,你是‘水陸大會’的總負責之人,你來說說晉王的所作所為吧。”
李世民沒有做評判,一眼看到了一旁老身在在的魏征。
“這個……陛下,晉王殿下的確在‘水陸大會’上大鬨了一場,而且還跟觀音菩薩的侍者交手了,也許,因此會被記恨上吧。”
魏征本不願就此事發表言論,這兩日來他也聽到了不少風言風語,卻遠比他這個親眼所見之人說的還要精彩。
“魏王呢,你也來說說吧。”
李世民依然沒有評判,而是問向了沒怎麼主動來參加過朝會的李泰。
“父皇,兒臣不曾親眼所見,但是,無風不起浪,空穴才來風,既然九弟已經鬨得群情激憤了,不懲治一下恐難掩悠悠眾口啊……”
魏王李泰說道,那肉乎乎的臉龐上,還掛著一絲憂國憂民的愁容。
“嗯,泰兒所言甚是,太子呢,你怎麼看?”
李世民似乎才看到一旁坐著的李承乾,自從有了腿疾之後,李世民就很少要求李承乾來上朝。
但凡真來上朝了,更是恩賜了一個繡龍墩,就放在金台之下。
“父皇,兒臣也沒到現場去,不過兒臣還算是了解雉奴。他不是一個會隨意招惹是非的人,如果他都到了與人動手的地步,那麼一定是對方的言行實在是太過無禮了!”
李承乾依然端坐在繡龍墩上,不過他所說的話,明顯有袒護晉王李治的意思。
“哼,你倒是跟雉奴兄弟情深啊?一個十三歲的親王,當著萬千人在場,竟敢公然與觀音菩薩的侍者動手,心裡還有半點對神明的恭敬嗎?”
“既然禦史台有這麼多人出來彈劾他,魏侍中又是親眼所見,那晉王的罪責就跑不了的。就算不動用唐律,朕也要動用家法。”
“擬旨,晉王李治大鬨‘水陸大會’,褻瀆神明,特流放西域三年,遇赦不赦,即刻執行,退朝——”
李世民說完,直接從龍椅上站起來拂袖而走,都沒有給任何人留下求情的機會。
“哎,玄齡啊,還有一些事情沒來得及跟陛下說呢,咱們一起進宮去吧?”
李世民的突然發怒,讓滿朝文武措手不及。
站在前列的長孫無忌、房玄齡、孔穎達等人一合計,聚齊了十數人又往“立政殿”去了。
這麼明顯的舉動,任誰都知道是去說晉王的事情了。
奇怪的是,武將之中卻沒有一個人跟隨,哪怕是平日裡跟晉王關係最好的秦瓊,也邁著方步、氣定神閒地走出了金殿。
……
長安城西,十裡長亭,白衣黑馬,書生長發。
“阿彌陀佛,晉王殿下這是來給貧僧送行的嗎?”
曾經的玄奘法師,如今的唐三藏,看清楚了長亭中那人的模樣,急忙從白馬上跳了下來。
華山“雪映宮”,長安“化生寺”,算來他與晉王李治,這是第三次相見了。
“哈哈,玄奘法師,雉奴可不是來送行的。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雉奴打算跟法師一起,也到西方去溜達溜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