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想逃跑啊？門都沒有，孩兒們，上去撕碎這些羸弱的人族，好好享受這份大餐吧——”
程咬金不想跟那妖獸硬碰硬，可惜，對方卻不願意放過他，也不知道這老程有哪點吸引這妖獸的地方。
莫非，是因為彼此的長相都“凶惡”了些？
這樣特殊的戰場，那才是叫瞬息萬變，四萬多唐軍將士，不到一個時辰就損失了兩萬餘人。
這還是因為有些猛獸，真就是猛獸而已，它一旦吃飽了，就找地方睡覺去了。
不過，依然有百餘頭猛獸在廝殺，那些分明就是已經開啟了靈智的妖獸，“築基”期的居多，“金丹”期的也有十來個。
就這十來個“金丹”期的，隨便拉出一個來，都能跟程咬金比劃個七七八八的。
“國公爺，您快回去吧，數百名鐵衛兄弟，就剩下我們幾個了——”
此時，程咬金的宣花大斧也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手中拄著一根馬槊，頭盔也沒了，身上的戰甲也是支離破碎。
滿身都是鮮血，有自己的，更多的卻是他殺死的那些猛獸。
“不行了，俺老程是回不去了，你們幾個將來要是能夠見到俺家那兩個小子，千萬告訴他們，不要來給俺老程報仇——”
程咬金看著五大三粗的，但是，卻是一員粗中有細的戰將。
廝殺了不到一個時辰，卻是他這幾十年來，最為凶殘的一次戰鬥了。
到處是死屍，更多的都是大唐將士的屍體，死無全屍啊！
他口中的兩個小子，自然就是在“晉王府”中學藝那二位，長子程處默和次子程處亮。
這兩個莽小子，如今也三十多歲了。
父子三人很久沒見，不過從長安來的書信中，程咬金了解到，自己這兩個兒子如今都到了“金丹”巔峰，比他這個當爹的都要強上不少。
自家的兩個小子能夠跟著晉王李治，能夠比他這個當爹的更加厲害，他程咬金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既然萌生了死念，程咬金也就不再珍惜體力，手中馬槊上下翻飛，不停地去殺死一頭又一頭猛獸。仟仟尛哾
他隻是想著，自己多殺死一頭猛獸，身後的將士們就少一絲危險。
至於說關城外還剩下的一兩萬將士，最終能夠安全回去多少，已經不是他程咬金能夠掌控的了。
“你這個人族還真是勇猛，報上名來，如果願意歸順到阿史那泥熟匐可汗帳下，狼爺不僅留你一命，更能保證你在人族的地位。”
許是配合阿史那泥熟匐廝殺了這一兩年來，這位狼形妖獸，還真是第一次遇到像程咬金這樣悍不畏死之人。
即便對方殺死殺傷了不少猛獸，甚至是妖獸，這位帶頭的狼帥居然還欣賞起程咬金來。
“呸——一頭披毛戴角的畜生而已，還想讓我堂堂人族歸降？俺老程就算是死，也要死的堂堂正正，孽畜拿命來——”
看到再次出現在自己麵前的妖獸統領，程咬金卻沒有了躲避的念頭，為了解救更多的袍澤，他自己已經殺入了獸群的腹地。
回頭想看看自己駐守了多年的大唐關隘……可惜，已經望不到影子了。
“嘖嘖，蠢貨，既然你自己找死，狼爺就成全了你——”
那頭狼形妖獸，一揮手中的狼牙棒，程咬金的馬槊就飛的找不著了。
“噗_——”
又是一口鮮血噴出，程咬金的意識模糊了起來，眼看著對方一步步走了過來，那把巨型狼牙棒在程咬金的眼中不斷地放大……
“老程，你這老小子，可不能就這樣死了啊！看我怎樣肢解了這頭破狼——”
就在這時，一道高亢的喝聲響起，從大唐關隘的方向，有一人飛身而來。
準確地說，此人乃是踏劍飛行而來。
程咬金眼看就要慘死在那妖獸的狼牙棒下了，沒想到，閉關多時的這位，竟然趕到了。
……
來人一身青袍，整個人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寶劍一般，鋒芒畢露。
程咬金卻已經無力回答他了，華麗麗摔到了下去，不過在他臨倒地那一刻，到底還是看到了來人的模樣，嘴角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國公爺——夏侯劍客，您怎麼才來啊？——”
七八名殘存的程府鐵衛，個個帶傷，卻拚命地爬向倒地的程咬金，終究是落後了來人一步。
“咳咳，你們幾個嚎什麼嚎，老程這老小子又沒有真掛呢。”
來者非是彆人，正是當年跟燕赤霞死纏爛打了多少年的夏侯劍客。
後來遇到了李治，兩人就都被李治帶回了長安，更是被他忽悠著投效了大唐。
如今，燕赤霞成為唐皇李世民麾下“麗競門”的掌舵者，夏侯劍客卻沒留在長安，被李治引薦到了北疆。
夏侯劍客在北疆這一待，就過去了十多年，雖然沒有跟燕赤霞見麵，二人卻也相互傳遞著信息，心裡的比鬥依然在繼續著。
夏侯劍客的畢生修為，都在手中的“天魔劍”上，這十幾年來的苦修，終究也沒有辜負了他，隻是苦了北境的那些突厥人。
他最為擅長的，還是那套“天狼遁影”，不過此時再施展出來，卻沒有了那份邪氣，這卻是燕赤霞的功勞。
兩人糾纏了七年，切磋了七次，雖然燕赤霞次次都占據上風，卻也從內心深處肯定了夏侯劍客的執著。
二人同時被李治折服，竟然成為了要好的朋友，燕赤霞就將自己得到的那本“金剛經”分享給了夏侯劍客。
如今的夏侯劍客，“天魔劍”若出，則一身戾氣，殺伐果決，平日裡卻多了一份沉穩謙和。
在北疆多年，夏侯劍客享受著大唐朝廷給的供奉，同駐守邊疆的程咬金，又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倒是也成了一對好友。
兩人雖然理念不同，性格更是迥異，卻不妨礙他們是大唐北疆唯二的強者，往常也沒少切磋。
當然，結果卻總是以程咬金敗北而告終，夏侯劍客似乎都隻是熱熱身而已。
如今的程咬金不過是“金丹”中期，而夏侯劍客卻已經到了“渡劫”後期，這樣看來他還是落後了燕赤霞一步。
“你這頭狼妖，就是從北俱蘆洲過來的嗎？”
北俱蘆洲，夏侯劍客自然不會陌生，曾幾何時，他還想著到北俱蘆洲去闖蕩一番呢。
不過，後來他碰到李治之後，才意識到在這個世界上，比他厲害的人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就安心地留在了北疆。
夏侯劍客目光如劍，似乎一眼就看到了那狼形妖獸的心裡。
“嘖嘖，居然來了一個人族劍修，來來來，狼爺一道打發了你們——”
程咬金那麼魁梧的漢子，都被它乾翻在地了，眼前出現這個“瘦不拉幾”的劍修，狼帥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可等二人伸上手了，才五個照麵而已，狼形妖獸的狼牙棒就被削掉了三分之一。
這把巨型狼牙棒，卻是狼帥化形之時，由它脫落的狼牙試煉而成，很是耗費了族中長老一番心血。
這狼牙棒不僅看起來那樣的駭人恐怖，更是狼帥的本命兵器，就這樣被夏侯劍客削去了三分之一，狼帥也受了重創。
“孩兒們，都給狼爺衝上去，撕碎了他們——”
看到來的這名劍修如此厲害，狼帥也不敢托大，口中念念有詞，驅使著數千猛獸衝來過來。
“哼，找死——”
“天狼遁影——”
看到無數猛獸、妖獸鋪麵而來，夏侯劍客莫名地一陣欣喜。
“天魔劍”殺招迭出，一道道劍影向前方散去，緊接著騰起一陣陣血霧，無數猛獸、妖獸被“天魔劍”給肢解了。
轉眼間，數千猛獸已去大半。
到了後來，任憑狼帥如何驅使，它們都不敢再向前來，反而紛紛四散奔逃。
麵對死亡的威脅，這些猛獸無論開沒開啟靈智，看來都是有畏懼之心的。
也趁著這個機會，被困在關隘之外的一萬多名唐軍將士，紛紛撤向關內。
當然，他們自然是將自家主帥也護衛了回去，關隘上密密麻麻布滿了各種防守器械，嚴陣以待。
方才隻是數千猛獸、妖獸而已，十萬突厥大軍還在後邊跟著呢。
“孽畜，今日看你還能耍出什麼花招？”
夏侯劍客一出場，攻守之勢立轉，此時留在那狼形妖獸身旁的，隻有七名“金丹”期的妖獸了，至於其他猛獸、妖獸，卻已不見了蹤跡。
“是嗎？哈哈哈，可憐的人族，死到臨頭還不自知啊，有請老祖——”
突然，這名狼形妖獸不知道施了什麼秘法，它身旁的七名“金丹”期的妖獸，居然同時爆體而亡。
七道血霧升起，在半空中凝結成一個奇怪的符號。
夏侯劍客並不認識這個符號，卻不妨礙他感覺到這個神秘符號的恐怖。
“哼，孽畜到底是孽畜，居然用自己同伴來做血祭？你以為這樣，今日就能逃得一命嗎？”
同一般人相比，夏侯劍客絕對算是“心狠手辣”的，卻也做不出這樣殘殺袍澤的事情。
那可是七位“金丹”期的妖獸啊，說血祭就血祭了？
“年輕人，我妖族的強大和輝煌，豈是你一個人族小輩能夠明白的？今日老祖出關，就拿你來開開張吧……”
就在這時，天空中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緊接著，方才由七名“金丹”期妖獸血祭而成的奇怪符號，衝天而起。
夏侯劍客直覺得眼前一黑，在那狼形妖獸身前卻出現了一位老者，披頭散發，黑袍遮體，手持法杖。
“孫兒恭迎老祖——”
狼形妖獸急忙雙膝跪倒，以頭觸地，口稱老祖。
“哼，你這個不成器的東西，為了區區一個‘渡劫’期的劍修，就要動用了老祖給你的保命機會？”
老者雖然是在斥責那狼形妖獸，卻並不算怪罪它，反而更像是看不上夏侯劍客一般？
“這一老者，你也同這些妖獸是一起的嗎？”
夏侯劍客看向來人，卻像是看到了一尊石像般，陰森冰冷的可怕。
“妖？哈哈，就你也配言‘妖’嗎？去死吧——”
這老者身上似乎毫無殺氣，卻突然一抬手，手中的法杖直接奔著夏侯劍客就來了。
其實，從這老者一出現，夏侯劍客就時刻在準備著，感覺不到殺氣的對手往往才更加的可怕。
可惜，當這老者真的動手的時候，夏侯劍客才知道，自己提前做的準備是那樣的無力。
老者的法杖揮來，夏侯劍客就像是被鎖定了一般，就連“天魔劍”都變得沉重起來。
“轟——”
一聲巨響，場中再也沒有了夏侯劍客的影子。
“孫兒恭送老祖——”
“夏侯劍客——”
唐軍中，尚有幾名將領率著數百人在等候夏侯劍客，沒想到卻看到了這樣令人絕望的一幕。
好在那位恐怖的老者也消失了，看來，此老不過是被召喚出來的虛影罷了。
隻是一道虛影，就揮手秒殺了夏侯劍客？
這些唐軍將士急忙趕回關隘，一邊緊守城防，一邊向北疆另一關隘處的李績部求援，一邊飛馬向著長安告急。
……
“這麼說來，長安已經連續發出兩波救兵了，依然抵擋不住北境突厥的進攻嗎？”
從國運金龍口中，李治了解的更多。
原來，連長安城中的秦瓊、秦懷玉父子，程家昆仲都已經派到了北疆，因為夏侯劍客的緣故，就連“麗競門”統領燕赤霞也請纓跟過去了。
“回晉王殿下，的確如您所說，不過幸虧李績將軍也派去了援軍，及時守住了我大唐的關隘。”
李治心中很是不解，為何整個事情當中，偏偏就沒有聽到父皇李世民的消息，所有的政令均出自太子李承乾之手。
這半年來，大唐倒是沒有丟失哪怕一寸領土，卻已經先後送到北疆三十萬將士了，大唐總共才有多少軍隊？
再加上一路行來的感受，邊境告急、君位恍惚、民心不穩，要不是李治看到大唐的國運金龍依然生機勃勃，他都以為大唐要陷入險境了。
不過，即便如此，李治依然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李承乾，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