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謝逾白的神色依舊懷疑,就連虞珈雪眼神中都寫著“你們上古妖族是不是都有點毛病”,月笙歌閉上眼飛速說完了最後一句證詞。
“……就像不是所有人族都和六師妹一樣。”
謝逾白:“。”
他忍不住看了虞珈雪一眼。
不知道為什麼,本來還覺得很蒼白無力,但是月師兄一拿六師妹舉例,整件事就突然變得合理起來了。
說完這話,眾目睽睽之下,月笙歌就地一滾,以一種無比絲滑的姿勢,加速流向了望月湖中。
鮫人之月在上。
就讓他安息吧。
虞珈雪:“……”
她忍不住提起了玉影憐的脖子,疑惑發問:“我有這麼可怕嗎?”
玉影憐被扼住了命運的咽喉,拚命搖頭:“沒有嘎!絕對沒有嘎——!”
祝星垂:“……”
謝逾白:“……”
兩人欲言又止,對視一眼後,悉數選擇沉默。
虞珈雪其實沒有生氣。
畢竟這件事本來也是她沒說清,而且頭上的綠毛看久了,還覺得挺帶感的。
起碼現在她和裴天溟站在一起時,大部分人應該會看她,而不是完全被裴天溟吸引目光了!
就是稍微突兀了一點……
虞珈雪低下頭,與手中的綠豆眼鴨子對視,而後緩緩將目光挪到了他變體雪白的羽毛上,臉上頓時露出了禮貌而真誠的笑容。
“綠師兄,哦不,玉師兄,你看看你啊,總是一身白毛,嘖嘖,太沉悶了。”
玉影憐:“嘎?”
——她又在搞什麼鬼?
虞珈雪老神在在地搖了搖頭,語重心長道:“常言說‘新年新氣象’,一切的改變就應該從新的一年開始。儘管現在不是我們的新年,但你要相信,隻要心中有新年,就一定能過上新年。”
聽起來覺得好有道理,仔細一想,又什麼都想不起來。
玉影憐被說得暈乎乎的。
就在這時,虞珈雪話鋒一轉,大聲道:“——而新年,最重要的就是改變!恰好為了慶祝我的入門,也為了表明你自己的勇氣,更為了彰顯我望舒峰的團結和修仙界的愛與和平!玉師兄,不如你也把身上這玩意兒染成綠的吧!”
玉影憐:“好——”
玉影憐:“嘎啊啊嗷嗷!”
好恐怖的女人啊!!!
幾乎在虞珈雪發出了“綠”這個音節時,玉影憐就發出了殺豬般的哀嚎,響徹望舒峰,餘音繞梁三日不絕。
嬋娟峰。
萬仞真人剛入定,就聽到了這個聲響,嚇得一個踉蹌。
他目光疑惑地望向西麵。
這是在乾什麼?
“……這是怎麼了?”
赤輪峰上,百靈發出了同樣的疑問。
剛剛結束了最後一個弟子診治,本來昏昏欲睡,現在差點被嚎精神了。
眾人麵麵相覷,皆是疑惑不解,唯有小師弟羅子文已經看穿了真相。
“肯定是在殺豬。”他打了個哈欠,語氣極為篤定,令人信服,“我老家殺豬時,豬就是這樣嚎的。”
眾人恍然大悟,紛紛表揚:“哦,原來如此,還是羅師弟博聞廣識。”
看著小師弟極為自豪的神色,柳如修默了默,還是咽下了心中的疑問。
屋內,玄元子正背著手挨個檢查弟子們的藥爐,抬眸就看見柳如修滿臉神思不屬,一手拿著自己的本命筆就要往藥爐裡攪合。
這是什麼低級違規操作?!
玄元子氣得怒目圓睜,大吼:“孽徒!你想乾什麼!”
與此同時,不遠處更傳來了嚎叫——
“嗷嗷嘎嘎嘎嘎嘎——”
柳如修被這突如其來的二重奏驚得手一抖,本命筆險些掉進藥爐。
柳如修不顧被燙到瞬間門起皮紅腫的手,瞬間門望向窗外,隨後轉過頭,猶疑不定地開口:“師父,師弟說,這是隔壁望舒峰在殺豬。”
“可為什麼……”柳如修頓了頓,麵上的神情更加困惑,“為什麼豬會發出鴨子的叫聲呢?”
這又是什麼疑難雜症嗎?
可是醫書上好像沒有這節啊。
玄元子詭異地沉默了一下。
為了照顧自家首徒在新弟子“落鴻間門”試煉後明顯不對的精神狀態,玄元子收斂了怒火,小心翼翼地開口:“如修啊,有沒有一種可能,剛才那個,不是豬?”
柳如修恍然:“弟子明白了!”
怪不得先前他就覺得這叫聲不對!
玄元子老懷甚慰:“如修悟性甚高。”
柳如修一臉明悟:“——所以望舒峰不是在殺豬,而是在宰鴨子。師父,徒兒說得可對?”
玄元子:“……”
對上柳如修期待的目光,玄元子僵硬地點了點頭:“對、對吧。”
算了,為了自家首徒日益萎靡的精神狀態。
玉小道友,你就委屈一下自己,勉為其難的做一下鴨吧!
破殤峰內。
作為一個充滿野心、勢要取代掌門羲和君所在的玉弓峰,成為羲和宗第一峰的山峰,破殤峰弟子向來秉承著“隻要卷不死,就往死裡卷”的精神,日出而作,日落不息。
破殤峰的弟子們,從來隻在每日晚間門其餘山峰的弟子皆在修習的時候,才會大張旗鼓地小歇一會兒,而後在深夜,聞雞起床,刻苦修煉。
嘿嘿,他們要悄悄努力,然後驚豔所有人。
為此,破殤峰甚至特意□□了幾隻五彩仙雞來準時打鳴報早,其中領頭的那隻,還被眾弟子賜下了“仙雞娘娘”的美名。
他們破殤峰弟子,絕不會錯過每一個子時的清風,絕不會錯過每一個初升的太陽,絕不會——
“——嗷嗷嗷嘎嘎嘎!”
“噢噢噢噢噢——”
熟悉的叫聲響起,破殤峰弟子瞬間門起身,他們操控著自己疲憊的身體,如行屍走肉般迅速簡單梳洗,而後坐在各自的位置上,等待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
藍衣弟子半夢半醒間門起身,臉上的倦意無法克製地流露出來。
他小聲嘀咕:“唉,不知怎麼回事,今天好像特彆累。”
他周圍的弟子們心有戚戚焉地點了點頭,一個個俱是無精打采,耷拉著臉,看起來宛如遊屍夜行。
而此時,剛出門搞了頓好吃的裴天溟緩緩路過。
裴天溟:“?”
裴天溟嚇得踉蹌幾步:“大晚上的,諸位師姐妹兄弟這是在乾嘛呢?”
藍衣弟子打著哈欠:“我們要修煉——”
等等。
大晚上?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瞬間門,破殤峰一片兵荒馬亂!
該死!
是誰!是誰擾亂了他們破殤峰的雞的作息?!
半晌,一弟子發出控訴的悲鳴:“是隔壁望舒峰的豬!我聽到了!”
“是它誤導了我們的仙雞娘娘!是它誤導了我們的仙雞娘娘!”
另外一女弟子立刻駁斥:“你瞎說!分明是鴨!我當時還沒睡著聽得清清楚楚!是鴨先嚎的!”
“我、我兩種都聽到了!”
“可惡啊!望舒峰為了阻礙我峰的登頂大計,居然逼豬為鴨,實在用心險惡!”
“嘶!望舒峰平日裡看不出來,沒想到還有這等手段和野心!”
“不愧是那位虞魁首最後選擇的山峰,深藏不露,恐怖如斯!”
“此等心機謀慮,怪不得虞魁首不來我們破殤峰啊!”
“可惡!我們不能落後!”
“不睡了!各位同門!速來背書修習打坐!”
裴天溟:“……”
看著眼前群魔亂舞的景象,他托住自己的下巴,驚恐地後退了幾步。
怎麼說呢?
單看這精神狀態。
諸位同門,你們也沒好到哪兒去,真的。
……
望舒峰。
虞珈雪聲嘶力竭:“玉師兄,你為什麼不想和我染同款發色!你是不是不認我這個師妹了!”
虞珈雪自以為她是個很會發瘋的人,然而這一次,她顯然遇到了對手。
玉影憐用比她更聲嘶力竭的聲音,更癲狂扭曲的狀態,上下揮舞著翅膀,整隻鴨幾乎扇成了殘影。
“我——不——配——啊——嘎——”
怎麼說呢?
隔壁破殤峰的雞都沒他能嚎。
聲音之淒厲,音域之遼闊,唯有火力全開時的小美可以一戰。
饒是虞珈雪,在麵對這樣的攻擊時,都停頓了幾秒。
有那麼一瞬,她想讓999封掉自己的聽覺,然而999不知道又去了哪個世界加班,暫時沒有回應。
……好慘的999。
虞珈雪決定下次對它好一點。
趁著虞珈雪愣神的時機,祝星垂衝上去拉住了虞珈雪的左手,謝逾白大著膽子湊上去拉住了虞珈雪的右手,就連已經沉湖的月笙歌都悄無聲息的遊到了岸邊,小心翼翼地拉住了虞珈雪的裙擺。
祝星垂:“六師妹,算了算了。”
謝逾白:“小師妹,算了算了。”
月笙歌小聲:“六、六師妹,算——誒?”
月笙歌看向了謝逾白,睜大了眼睛,發出了靈魂拷問:“謝師弟,你的叫法,為什麼和我們不一樣?”
昨日祝師妹不是特地在內門令牌裡說了,稱呼新入門的師妹為“六師妹”或“虞師妹”都可以,甚至直接叫“小六”也無妨,但是絕不能稱她為“小師妹”嗎?
難道謝師弟沒看見?可是不可能呀!
月笙歌分明記得,大師兄還特意出現,將這條規則加粗置頂了呀?
祝星垂勸說的動作一頓,慢慢將同情的目光挪到了謝逾白身上。
玉影憐掙紮的動作一頓,慢慢將感激的目光挪到了謝逾白身上。
虞珈雪張狂的動作一頓,慢慢將懷疑的目光挪到了謝逾白身上。
突然成為眾矢之的的謝逾白:“?”
他就像一隻突然被人從無人在意的角落裡拉出來公開處刑的竹鼠,小小的眼睛裡,充滿著大大的困惑。
他的同門在搞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