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勾起嘴角邪魅一笑:“我就會啊。”
999:[……]
行吧,它認輸。
身邊終於安靜下來,那群仙雞娘娘不再出聲,周圍也沒有排山倒海般的筆在等著她挑選,虞珈雪終於可以仔細瞧一瞧這傳說中的一擲閣了。
上非蒼穹頂,下非塵土泥。
一擲閣上空虛浮若無物,並非是常見的屋瓦樓閣,而是呈如深海之處似的墨藍,隨著幾縷天光微微透過,海浪上時不時會顯現出許多大小不一的字樣。
什麼“道非可道”,什麼“人間不渡人”,什麼“桂上風來如瑰色”……各式各樣,應有儘有。
而在這些字樣中,皆藏著一支筆。
這便是這些筆的“性格”根本。
至於腳下,也並非全然的空無一物。在一片的混沌中,可以窺見許許多多交雜疊在一處的圖樣,有的是筆走遊龍般的大字,有的是用水火組成的字樣,還有的直接是花鳥草木的圖案,虞珈雪甚至還看到了一個通體淺金色的紫竹骨扇。
氣象萬千,絕世清雅。
這就是羲和宗弟子人人皆有的魂印。
虞珈雪收回目光,看著這頭頂深海腳踏浮空的畫麵,不禁發出了一聲滿足的喟歎。
“真美啊,我當時的選擇果然沒錯,無論是從氣韻還是從造型,羲和宗筆修的審美都走在修仙界第一流——”
999:[簡單點,說話的方式簡單點。]
虞珈雪:“這些筆隨便撈到哪個都不虧!”
試問,這世間哪個甲方沒有過“我行我也能上”的想法呢?
而就在今天,她虞珈雪的絕世大觸夢,即將實現了!
感受著先前的三支筆的嗡鳴波動,虞珈雪索性閉上眼,靜靜用心體悟。
這是進一擲閣選筆前,玉影憐告訴她的妙招。
“一擲閣的筆海浩瀚萬千,皆有來曆,更有些傳承依舊,傳說是仙人所做。”
“你知道為何弟子在一擲閣中選筆的日子,既可以叫‘結筆之日’,又可叫‘選筆之日’嗎?”
當時的虞珈雪搖了搖頭。
玉影憐:“結筆之日,意味著你與此筆結成契約嗎,從此在這孤注一擲的大道上,再不孤單,而選筆之日,說得並非是你選筆,而是筆,在挑選值得自己交付的主人。”
虞珈雪好奇道:“玉師兄去過一擲閣嗎?”
玉影憐搖了搖頭:“我並非筆修,隻隨意拿了一支師父的珍藏之筆罷了。”
“但我比你年長許多,見過太多人選筆了,大可以告訴你一些訣竅。”
一貫吊兒郎當的玉影憐難得有個正行,他仰起頭看著虞珈雪,板著一張少年臉,老成道:“倘若你到時候心神不定,大可以直接閉眼,看看哪支筆和你感應更強。”
虞珈雪若有所悟。
靈光殿中教習也曾說過,結筆之後,筆會與你神魂相引,它的姓名來曆都會出現在你的靈台之中,若是運氣好,說不定便可當場化出魂印也未可知!
正所謂萬物有靈,每支筆都有自己的性格。
那現在,就讓最適合她的那支筆來選擇她,陪伴她走上“我行我也上”的大觸之路吧!
……
·一擲閣外
眾多弟子翹首以盼,望舒峰更是在接到消息後,全員聚集。
就連一貫喜歡悶在水底當蘑菇的月笙歌,都逼著自己從水底爬了起來。
多年後,再一次身處人海,月笙歌已然快要昏厥。
他狠狠掐了下自己的胳膊,淚眼汪汪道:“我不能錯過小師妹的的大日子。”
玉影憐嘴賤道:“結筆之日而已,又不是結親,不算什麼大日子!”
話音剛落,他身側的謝逾白就驚恐地倒退了一步。
玉影憐:“……?”
不是,又不是說你,你自我代入個什麼勁兒?
然後下一秒,他就發現前來圍觀的弟子中,慕頤和也驚恐地倒退了一步。
玉影憐:“……??”
等一下,怎麼你也帶入了??
甚至在那些毛發五彩繽紛的弟子中,還有人竊竊私語。
“哎,你說那玉光皓萬一得知錯過了虞仙今日選筆之日,會不會悔得腸子都青了?”
玉影憐:“……???”
哈?撒有哪啦橋豆麻袋八嘎你個呀路——不是,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這怎麼還有玉光皓那個糟心蠢貨的事兒?!
玉影憐完全陷入了茫然與震驚之中。
他是幾天沒出山,不是幾十年閉關吧?
如今這世道,竟然變得如此之快嗎?
祝星垂絲毫不受影響,朝無憂站在她身側,偏過頭淺淺一笑:“你覺得你這個師妹會有一支什麼形態的筆?”
祝星垂不假思索:“寧折不彎的!”
玉影憐毫不猶豫:“曲折多變的!”
月笙歌異常堅定:“不可溶於水的!”
謝逾白緊隨其後:“向上豎起的!”
朝無憂:“……”
朝無憂:“咳,那諸位覺得,這支筆會是什麼顏色呢?”
祝星垂不假思索:“紅得發綠!”
玉影憐毫不猶豫:“綠得發光!”
月笙歌異常堅定:“藍中透著綠!”
謝逾白緊隨其後:“夕陽下的那種暖黃光中透著刀劍的寒冰色!”
朝無憂:“……”
她再次陷入了詭異的沉默,將目光投向了那位一直未開口的羲和峰接住弟子“阿九道友”。
沈雪燭沉默了一下,慢慢道:“我覺得,應該是綠得五彩繽紛,裡麵還帶著一點詭異的光?”
朝無憂:“……”
懂了,這個問題根本沒有意義。
因為這個師妹,本人千變萬化。
越是如此,她越是好奇。
選擇在今日結筆的弟子不在少數,然而哪怕是在虞珈雪後麵進去的弟子,此刻都已經悉數被一擲閣送了出來。
這意味著,他們都選到了合適的筆。
但是虞珈雪為何還沒反應。
沈雪燭略轉了轉手腕,眉宇之間泛起了淡淡愁緒。
宣夜揚最先看到沈雪燭,他帶著人湊了過來,看著從來都含著淡淡笑意的阿九蹙起眉梢,抬起胳膊大大咧咧地拍了拍沈雪燭的背。
這一動作差點看得玉影憐驚掉眼珠,就連祝星垂等人亦是側目。
然而宣夜揚他們毫無所覺。
宣夜揚四處偷瞄了幾眼,鬼鬼祟祟地開口:“阿九道友可是擔心綠姐?”說到最後,嘴角的笑意都快掩飾不住了。
杜飄飄淡淡掃了一眼,隨後隱晦地炫耀道:“虞六先前和我們說過時間,隻是不知為何,最後提前進去了。”話音落下,她也止不住有些擔憂。
裴天溟冷哼了一聲,困倦一掃而空,跳到他耳旁用自己新學的術法循環播放:“惺惺作態終會遭拆穿,奪人祖宗必將天打雷劈!嗬,雪姐總有一天會認清你的真麵目的!”
最後一個字時,滿懷嫉妒之情已經令這位長子長孫麵目扭曲。
玉影憐:“!!!”
有生之年,還能看到這樣有思想有覺悟的修仙之人?
他當即一個箭步衝到了裴天溟身邊,緊緊握住了對方的雙手:“道友啊,你很有想法,不愧是六師妹的朋友!與在下不謀而合!願意交換一下弟子牌靈力嗎?”
拉著杜雙瀟湊近的郗露之愣了一下。
她側過頭,小聲問一旁的朝無憂:“他們口中的‘綠姐’‘虞六’‘雪姐’‘六師妹’都是一個人嗎?”
不等朝無憂開口,跟在他們身後的慕頤和平靜道:“是的。截至目前,她還有‘虞師妹’‘虞小師妹’‘虞小道友’‘虞魁首’‘虞桀桀’‘虞仙子’‘筆仙’等多種稱呼。”
朝無憂頷首,神情已然超脫:“她是虞六,千變萬化。”
聽完了全程的沈雪燭:“。”
很好,又一個被同化的出現了。
月笙歌注意到沈雪燭的神情始終沒有放鬆,小聲問道:“大——阿九道友如此緊張,可是擔心虞道友出事?”
沈雪燭:“不是。”
他抬起眼望向那座巍峨如山嶽的璀璨樓閣,隻見一擲閣周圍有各式各樣的金銀光電,宛如群星懸浮環繞,將整個樓閣囊括於星海之中。
沈雪燭眨了下眼,眉宇之中愁緒未減,平平無奇的外表居然顯出了一股“萬千廣廈繁華間,皆赴煙雨朦朧中”的殊麗美感。
清愁豔色,宛若火中枯骨,水中碎玉。
杜雙瀟和郗露之多看了沈雪燭一眼。
下一秒,兩人對視,心中俱是疑惑,宗門裡何時出了這樣一個奇妙人物?
然而還不等他們開口試探,就聽沈雪燭歎了口氣。
“實不相瞞,在下是有點擔心一擲閣出事。”
杜雙瀟:“……”
郗露之:“……”
就連身後的謝逾白等人嘴角也微微抽動。
慕頤和先是愣住,隨後冷靜下來,立刻搖了搖頭:“道友說笑了,一擲閣屹立此處幾與宗門同壽——”
慕頤和話音未落,隻聽“轟”得一聲——
偌大巍峨堪比高山般的一擲閣,居然開始了劇烈的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