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自此之後(1 / 2)

星野歸一真是做夢也沒想到前幾個月還在墓裡睡覺的老爹如今屍骨都被人挖出來, 還竟然被煉成了僵屍體係的“旱魃”!

披著枯黃色長發的旱魃無悲無喜地衝過來,眼眶中閃爍著攻擊活人的癲狂**。

“你竟然敢刨他的墓!你還讓他不得安寧!!”星野歸一瘋狂閃躲不願動手,一邊對著大陣咆哮。

“隻是速成的臨時手段罷了。”徐樸修語氣淡淡地回答, “反正縱使貴為龍虎山嫡係血脈, 也終究隻是個普通人。不是嗎?”

“他生前沒有掌握任何非凡之力, 死後我倒是遂了他的心意, 也……不枉費我們師兄弟的情誼一場。”

師兄弟……情誼?

你跟他師出同門, 還這樣對他, 如此對待一個死了十多年的師兄遺骸和他的後人……

狗娘養的東西, 你他媽是不是在跟我開玩笑!

紅發咒術師聽得愈發心頭暴怒,麵色陰沉。

僵屍是死而複生之物,本就為天地所不容, 軀體一旦崩解打散就連靈魂都再無投胎轉世的機會。

徐樸修喚醒了屍體, 將它改造成自己的殺手鐧, 還是一次性的那種,最後用它來鏟除目標——這對於當事人的女兒而言怎麼可能不痛苦,不強忍熱淚呢?

打死這“速成”的旱魃, 父親的殘魂就要魂飛魄散;不打死這怪物, 她今天就出不來這生門。

星野歸一能怎麼辦呢, 她心如刀絞,理智仿佛在被刀割著一般……

她想不出最佳的解決措施,乾脆轉身就跑試圖繞圈子, 速度快得像是一抹閃電。然而旱魃僅僅是伸出一隻乾枯扭曲的利爪,對著空氣虛虛地一抓——咒術師身上的那件藍色羽織就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猛地轉動扭曲起來, 直接背叛了自己的現任主人!將她絆倒在地!

這一幕連徐樸修都沒有料到, 下意識地直接說出來:“那是他生前用過的法器……啊!”

忽然間, 他的眼睛瞪大,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個場麵,生怕自己看漏了什麼。

轉眼間奔跑如風的旱魃就衝到了星野歸一的身後,伸手要擰斷她的脖頸之際,羽織裡頭驟然鼓動起一個可疑的凸起。

伴隨著一聲震天響的狂怒咆哮聲,一頭足有三米長、兩米高的虎形咒靈撕破了羽織的束縛跳出來,它威風凜凜,兵伐之力所帶來的煞氣四溢,一口咬在了旱魃的肩膀上,咬得火星四濺,場麵凶殘!

旱魃發出非人的怒吼,一拳拳砸在了咒靈的腦門上,打得李四險些鬆口,但還是嗚嗚地咬住旱魃、擋在了它與星野歸一之間。

與此同時,羽織這件空間法器終於不堪重負地裂開損毀,掉出了一堆現金、平板、化妝包、大包零食、淡水和其他雜七雜八的生活用品,還有一隻滿臉驚恐的兔子咒骸正摟住了一個金燦燦的晶體,東張西望搞不清是怎麼回事。

徐樸修詫異極了,他認出那頭咒靈的本體:“虎符?”

星野歸一正在忙於把張三抓進自己的衣服裡頭,由於口袋不夠大,隻好從領口把兔兔塞進去,反正白襯衣塞在牛仔褲的褲腰帶裡,不至於會讓寵物掉出來。

咒術師聽見了徐樸修的這句話,一瞬間想通了過去經曆的某件事情,頓時驚怒交加:“是你!”

咒靈的外表是老虎形狀的多尾巴怪物,不是曾經看過它本體或者很熟悉這件古董的人根本察覺不到它到底本體是什麼。

徐樸修:“……”

“是你把虎符借給幕後黑手,是你們製造了京都的八岐大蛇逃脫事件!你知道後續在橫濱的祓除大蛇那一戰中整座城市損失了多少人命和財產嗎!混蛋!!”

這一回,那人沉默了幾秒,方才回答道:“我當然知曉。”

我事後才知曉夏油傑他們做了什麼,更明白那些無辜者因我而死,我也知曉行事如此傷天害理注定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但是……

“我如今自身難保,隻能顧得眼前事了。”徐樸修大袍一揮,轉動陣盤,調整“門”的方位。

他剛剛沒在那件空間法器裡看到什麼能夠拯救靈魂的好東西,有些失落,但依舊保持理智。

轉眼間,生門消散不見,如果要去找它就必須在旱魃的追殺下成功完成新的一輪計算。但問題是徐樸修已經不會給她這個時間了。

星野歸一看著那邊被旱魃壓製得難以抬頭、隻能滿地哀嚎的大虎咒靈,看見它黑漆漆宛如紐扣般可愛的眼睛看過來,像是叫她快逃……

下一秒,旱魃手中泛起青黑色的劇毒,直接擊穿了咒靈的核心!

那半透明的身軀飛速崩解,虎形咒靈臨死前的痛苦呼嚎中忍不住流露出尚未完全成熟長大的那種悲痛奶音,響徹耳畔。

她的眼眶濕潤了。

星野歸一不再猶豫,直接往“死門”逃!

想去生門很難,可是去死門很容易,大陣中殺機四伏,隨便踩錯一步就會踏入死門之中。

紅發咒術師如願地找到了散發著不詳之力的“死門”,但看見守關者時,她還是無法抑製地頭皮發麻,汗毛炸起。

那是一頭鬼母人麵魔蛛。

魔蛛背上的女子人臉麵容姣好溫柔,如泣如訴地看著她。

前有魔蛛,後有旱魃,星野歸一如墜深淵,想要逃走卻覺得腿肚子都軟了。

那是她一生中最大的恐懼和最無法麵對的過往。

“那個人猜的果然不錯。”

徐樸修的聲音幽幽地從四麵八方傳來。

“十八年前的夏日祭當天夜晚,年僅十歲的你,在醫院裡,親手殺死了自己化為二級咒靈的母親。”

“她之所以會變成咒靈,原因是……你用自己的愛,詛咒了重病垂死的她。”

他說的一點也沒有錯。

自那之後,女孩子再也沒有親手殺死過任何一隻蜘蛛,哪怕那對她而言僅僅是螻蟻般的存在。

這就是星野歸一長期以來所背負的“束縛”具體內容,她無法洗刷的罪孽,更是此後折磨她十幾年的核心痛苦根源。

她永遠不能原諒自己,也再也沒有勇氣去真正的愛彆人了。

…………

……

與此同時的外界已經進入了全球萬聖節前夕的狂歡,日本也不例外,無數市民喬裝打扮後走上街頭,年輕人更傾向於聚集在時尚潮流元素較多的澀穀街頭,一邊遊玩一邊參與節日盛會。

在早些時候的19點整,半徑400米的“帳”以東集百貨店為中心布下,幕後黑手以上千名民眾的性命作為人質要挾,提出了唯一的條件。

【讓五條悟獨自前來。】

20:31,五條悟果然孤身一人進入了“帳”,去麵對幕後之人設下的巨大陷阱。

此次意外事件以地名為由,被咒術界臨時命名為【澀穀之變】。

…………

……

長達半個小時的高強度戰鬥下,星野歸一積蓄多年的那頭咒力紅發已經全部燃燒殆儘,露出了原本黑色的短發模樣。

它們的長度並不長,看起來有點沒有光澤,乾巴巴的,但卻給人很真實的感覺。

星野歸一滿身是傷地喘息著,在她麵前倒下的是被是式神們打得七零八落的神君與妖魔投影。

她如今唯一慶幸的是龍虎山已經剝除了那個狗雜種的道籙——相當於給叛國者注銷國籍護照的效果——不然徐樸修還能夠召喚“六丁六甲”的天庭神係武將與傳說中的黃巾力士等投影為他作戰,屆時這個【四方八極神魔陣】的威力會直接翻倍。

當然,為了擊垮這些大陣中的力量投影,式神們也紛紛戰死或者重傷下線,bt已經被全部打回黑色泥沼裡一時半會難以再投放出來。

如今站在她身邊的,隻有一個扛著足有五米長的長柄槍和刀劍、頭戴金盔、身穿藍色浴衣的中老年男人。

【劍聖】葦名一心。

是的,這就是葦名弦一郎的“教練三階段”中的最後一個階段——自知資質不足、無力回天的弦一郎會用隨身攜帶的黑色不死斬“開門”切斷自己的脖頸壯烈成仁,然後用性命作為血祭,召喚出死去的劍聖祖父一心。

說實話,任何人看見那隻乾枯的老手從年輕人脖子裡的傷口探出、接住垂落的刀柄並說著“這是我可憐孫兒的唯一遺願”之際都會被嚇一跳……虎杖悠仁當初被這個老頭兒差點沒嚇死。

所以虎杖事後才說“教練好像換了一個人來打”——確實是換了一個人。

葦名一心征戰一生,從不知敗北的滋味。他活著的時候連幕府大軍都不敢動那個山城小國,唯獨等他死後方才發動戰爭。

如今他站在星野歸一的身旁,手中的黑色不死斬大太刀遙遙地指向尚且存活的鬼母人麵魔蛛和旱魃,頭也不回地輕聲問道:“還能堅持住嗎?”

“大概吧……”星野歸一咳出了兩口血,沒有管,隻是低沉地說,“旱魃給我,老爺子你去對付另外一個。”

葦名一心默然幾秒,說道:“彆害怕,歸一。斬殺修羅前,務必先斬斷自我的恐懼。”

咒術師忍不住苦笑起來,說得那麼輕鬆,但誰又能真的做到呢?

人麵魔蛛與她並無血緣關係,徐樸修隻想借助這頭巨大的蜘蛛咒靈形象激發星野歸一內心最深處的軟弱和恐懼。

而且沒有誰比咒術師本人更清楚……早在十八年前,是她親手斬下了那頭巨大咒靈蜘蛛的頭顱。

那一瞬間熱淚長流,也是星野歸一的人生中第一次覺醒咒力。

沒辦法……真的沒辦法啊。

它殺死了父親,又來殺自己。當時的星野歸一逃啊逃,想去找人求救,但受到咒靈的力量影響沒人能出來打斷它的狩獵——最後她被堵在鎖死的天台入口。

小姑娘怕得眼淚狂流,試圖用稚嫩的呼喚叫醒自己母親的意識,然而毫無作用……那鋒利如刀的蛛腿活生生地切斷了她的脊椎骨,帶起巨大的血肉傷口。

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死亡。

後來在吉野順平校園事件中,星野召喚出的那個bt咒靈就是當初第一次死去的自己。

那個時候蜘蛛咒靈以為她死了所以轉身離開,卻沒料到覺醒了【術式·死亡擱淺】的星野歸一轉瞬間被“冥灘”遣送回來,死去的屍體化作青煙,出現的是全新的、滿血狀態的她。

然後那個時候,星野歸一發現自己可以召喚出一把大太刀。

【術式·葦名流——不死斬·拜淚】

擁有異世界記憶的她認得出那是什麼。

她終於痛下決心,在“母親”造成更多無辜之人傷亡之前,率先祓除了它。

戰鬥的過程當然一度非常驚險,年僅十歲且從未接受過此類訓練的小姑娘在躲避中差點摔下被打破的牆壁外麵,然而就在跌出去前的一瞬間劇烈的疼痛從手臂上傳來——那頭蜘蛛咒靈不知出於何種想法,用一條腿紮破了她的血肉,將她硬生生懸空提起來,從而避免了墜樓的結局。

強忍痛苦的星野歸一趁機把大太刀猛地刺進咒靈的致命要害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