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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上溫德毓如坐針氈,腹中百轉回腸,直怕開罪了這位爺,先時獻了殷勤,轉頭就不作數,若是個氣量小的,必然會懷恨在心。
溫德毓自是得罪不起這樣的人,思來想去,琢磨得編個像樣的借口和沈宴秋解釋,哪知沈宴秋的身邊圍坐著幾位比他爵位大、官階高的人,紛紛明裡暗裡在沈宴秋麵前誇耀自家的姑娘如何美貌動人,如何能持家,那意圖實在明顯。
沈宴秋笑而不聞,之前溫德毓借雪濃來恭維他,他也是這副姿態。
都說旁觀者清,當下溫德毓就明白過來,沈宴秋是沒看上雪濃,這滿順天府的年輕姑娘排排站,論容貌,雪濃必是其中翹楚,他連雪濃都瞧不上,這些人的女兒更是不會放在眼裡。
溫德毓登時鬆口氣兒,又和同座的酒友敞開了喝,直喝到酩酊大醉,被人扶著離開,便也沒察覺到,另一桌上,沈宴秋睨過他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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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雲珠的婚事既定,各人也再沒什麼謀算,府裡一時倒平靜了。
雪濃每日都過的忐忑,她在沈宴秋那裡知曉了溫德毓的意圖,沈宴秋也沒有應允不會答應溫德毓。
她從來隻把沈宴秋當作長輩。
跟他行夫妻之事,她不敢想。
好在日子一天天過去,正院也沒透露出什麼,雪濃也就能放寬心。
恰在月中,府裡請了唱戲班子,這唱戲班子也不是住在府裡,原是彆人府上的,因周氏愛聽戲,才借了來。
周氏這人也愛熱鬨,嫌一個人聽戲沒甚意思,便邀了幾位要好的夫人做伴。
戲台上的伶人咿呀做唱,座上的夫人們也時而搭幾句話閒談,雪濃同溫雲珠坐在周氏下首那一桌上,便能聽得見她們閒話。
正有位夫人好奇問道,“你們府裡要嫁給顯國公做填房的是哪位姑娘?”
周氏瞥了眼雪濃,裝作在認真聽戲,再側頭和另一位夫人說戲文講究,裝作沒聽見這話。
那夫人被晾在一處尷尬,旋即也便不追著問了,隻是心底多有鄙薄,還沒攀上顯國公府這門親戚呢,就狂的什麼似的,自家也是豪門勳貴,又不是破落戶,把女兒嫁給糟老頭子,背後還不知道有多少人等著看笑話。
那夫人的話雪濃應該沒聽錯,府裡有姑娘要給顯國公做填房了,顯國公那麼大年紀,誰會願意嫁給他?
雪濃忽然想到沈宴秋提醒她的話,當即背上冒冷汗。
溫雲珠幸災樂禍的問她,“雪濃姐姐,你猜她說的是哪位姑娘?”
雪濃眼眸在她臉上定了定,很誠實的搖頭。
溫雲珠向來藏不住話,但這事四下都瞞得緊,周氏特地交代過,不許在雪濃跟前露風聲,溫雲珠就是再得意,也不能告訴她。
雪濃見她也搖頭,竟是沒來由的心慌,直到戲唱完了,她這心慌都沒撫靜。
又過了一日,雪濃去正院請安時,周氏在和妯娌們愁她和溫雲珠,直說她是溫雲珠的姐姐,溫雲珠已經定了親,也得趕緊給雪濃定個相配的未婚夫,總不能姐姐還沒出嫁,妹妹倒先嫁出門去,不合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