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濃還記得那次在白雲觀,他們迫不及待的把她丟在觀裡,她有點恍惚,是不是那時候周氏就籌劃著要她先出家,然後溫雲珠和王昀就能順理成章定親成婚。
雪濃著實厭倦這些算計,甚至疲於應對,以前她覺得隻有嫁給王昀才能脫離家裡,現今再想想,她是傻的,她與王昀的親事,溫德毓和周氏想給就給,不想給立刻就能收回去,她從來都是被動的。
雪濃沒在周氏屋裡呆多久,走出來就見溫雲珠坐在東廂房外廊下的杌子上,正將手裡的金簪子往地上砸,“會讀書是個秀才就是前途無量了,我就不想嫁他!”
被她的丫鬟流雲一手給搶開,趕緊示意她雪濃在看著。
溫雲珠果然見雪濃立在台階上,溫雲珠固然嫌王昀家裡不富貴,但王昀至少是個年輕人,而且母親說了,王昀將來不定比沈宴秋差,相比雪濃要嫁給顯國公那個半截入土的老頭,王昀可好太多了。
於是溫雲珠有點炫耀又有點得意道,“我想想他確實不錯,總比老頭強。”
雪濃聽出她話裡的話,緘默的離開了正院。
之後又有幾日,便有顯國公府的下人出入府裡,雪濃沒見過,流月見到過,說是抬了好幾箱子東西來。
四月的下旬,雪濃病了,心口常疼,夜裡也總做噩夢,吃了東西就吐,吃什麼藥都不見好,眼看著不過幾天,人就瘦了一圈。
這可急壞了周氏夫婦,離說定的日子沒幾天了,雪濃再這麼病下去,人都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怎麼給顯國公府交代啊?
這時卻說驚奇,那沈家三房竟遞了請柬來,邀雪濃和溫雲珠過去玩,要說這世家豪門裡,親朋好友常相聚是必要的,總能有根枝椏相互搭上,隻是去王家與那三房夫人雲氏攀談了幾句,對方就有心邀姑娘上門做客了。
可是雪濃那種境況又如何能去人家府上,溫雲珠倒是想去,吵著鬨著要過去,被周氏給按捺下了,當務之急是要把雪濃的病醫好,以後去沈家有的是機會。
之前王家老夫人一點小病,沈宴秋就能把太醫請來,這太醫院的太醫都隻給皇族重臣看病,就是顯國公府都未必請的到,雪濃嫁過去隻是填房,人家顯國公也不定會重視,死了再找一個姑娘容易,要是惹得太醫不快,把皇家得罪了,那真是得不償失。
周氏這裡自有了主意,叫孫嬤嬤親自跑一趟沈家,一定要跟雲氏哭訴雪濃的病情有多重。
果然孫嬤嬤這一趟沒白跑,回來就說那雲氏人熱心,說要替他們去請動個太醫來給雪濃看看。
周氏一顆吊著的心便放下一半,有太醫來,雪濃的病就不發愁了。
雲氏那邊又遞話來說,太醫不願來侯府看診。
周氏知道這些太醫的意思,他們經手的病人都是大富大貴之人,哪裡願意自降身價來侯府瞧病,宣平侯府在外雖說風光,但順天府這裡,最不缺的就是王公貴族,就顯得宣平侯府
夠不上更高的權貴門閥了。
好在雲氏心善,讓他們把雪濃送去三房,這樣再請太醫看病就容易了。
周氏便指派三四個親信婆子,把雪濃送去了沈家的三房。
那是在傍晚,雪濃躺在沈家三房騰出的客房內歇息,她生了病,神識也常有些混沌,隻是隱約外麵的說話聲,卻聽不見說的什麼話。
沒多時,兩個婆子端了大盆的熱水進來,擰乾毛巾就要給她擦身。
那粗糙蒼老的手剛觸到雪濃的肌膚,雪濃便有氣無力的叫了出來,“彆碰我……”
可是婆子們如何聽她叫喚,都巴不得她趕緊好,才能回去交差,擦身也是怕她一身的病氣叫太醫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