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青池在電話裡說話緩慢冷靜, 先是問清楚酒店的地址,又確定好了男人所在的地理位置,而溫樹臣這邊垂頭傾聽著,遲遲也沒有吭聲, 隻有清緩的呼吸傳過去。
賀青池語頓兩秒, 又說:“我過來接你——”
兩人都沒有提彆的事, 簡單一分鐘的通話結束, 就被掛斷了。
溫樹臣看著黑屏的手機, 神色難明。
旁邊的男公關倒是看得明明白白,小聲地問:“先生,您是離家出走了?”
這算什麼離家出走。
他明明是連賀家的門都邁不進去!
溫樹臣眼底泛出了更深的不悅,將手機通話記錄刪了才還給他, 斂著語調的情緒囑咐道:“今晚你就住在這間套房裡,倘若她再打電話給你, 還是那套我身無分文的說辭, 彆露陷。”
這恐怕是男公關生涯裡接過最輕鬆的一次活了。
一通電話換來六千塊, 還包豪華套房住一晚。
而溫樹臣交代完話後,很是輕風雲淡地拿起他的西服外套,邁步走出了酒店。
淩晨後的城市街道不見行人,偶爾幾輛出租車經過, 兩旁幽暗的路燈將漆黑夜色襯出了幾分冷清。
男人背影挺拔沉靜, 不急不緩地走到一百米處的垃圾桶前,眸色掃過, 將西裝內襯裡的錢夾子拿出來,有力修長的手指折了兩張黑卡, 扔進垃圾桶箱,又抽出身份證件, 也是折斷。
“毀屍滅跡”完這些身外之物,溫樹臣將現金拿出來,連錢夾子都扔了。
過了一會,男人的身影逐漸離去,深夜裡,走近了的話,便能清楚發現垃圾桶上方還放著一件昂貴的西服外套。
*
溫樹臣又原路返回酒店門口附近,隨手將現金送給了路邊的環保工作者,身高腿長的找了路燈下的位置而站,整個夜深人靜的環境下,身形的存在感尤為明顯。
半個小時後。
賀青池開著車來了,寬闊的街道上人影幾乎寥落,很快她就找到酒店附近的男人,車子緩緩停駛在他的麵前,玻璃窗降下,視線也更加清晰地看清了溫樹臣。
男人站在路燈下,昏黃的光暈一點點照映在他的側臉輪廓和襯衫上,恍然間好似有種失真的光澤。
賀青池收起心情,出聲說:“上車,我帶你回賀家住。”
溫樹臣直到她發話了,才邁步走過來。
打開車門,上車,又係好安全帶。
全程一氣嗬成,在無聲中進行。
賀青池啟動車子,見他初冬的夜晚連西裝外套都沒穿,伸出手去,指尖很自然的摸了摸男人的肩膀,又將車內的暖氣開高點,說:“你連外套都丟了?”
溫樹臣側臉看她,一時間沒回答的上來。
賀青池蹙著眉又說:“後座有我的毯子。”
溫樹臣周身的寒涼已經被驅散差不多,沒要她的毯子,也不知是鬨變扭了,還是心情很是沉鬱的緣故,薄唇抿直,有了三分冷淡。
夫妻二人之間,瞬時安靜了好長一段時間。
賀青池原本回賀家的路線也改道了,導航找了一家附近的酒店,而溫樹臣在旁邊清楚看見,也不問什麼,一副任由她拐賣的架勢。
不過待開到酒店門口,賀青池沒下車的意思,坐在副駕駛座上的男人也不解開安全帶。
她淡淡看了眼過去,才熄火下車。
沒過一會,溫樹臣便逐步跟了過來。
一前一後,走進酒店的大廳。
賀青池先去前台辦理入住,五分鐘後,拿著房卡回來,走向電梯的方向。
溫樹臣沉默不語地跟著,單手抄在褲袋上,一副落魄吃軟飯,還很是清閒的氣勢,側影站在她的身後,斂著眸光若有若無地凝視著,情緒難辨。
賀青池站在電梯裡,拿出了手機點亮屏幕。
界麵上賀爸爸發來關心備至的短信:[接到了人沒有啊???他人生地不熟的,彆大晚上丟了啊。]
[接到了。]賀青池片刻後,給回了三個字。
她關掉手機,正好電梯叮的一聲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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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青池拿自己的身份證,也隻能開一間單人套房,走進去看到這個格局布置後,顯然跟在後麵的男人眼底一瞬顯出波動。
“現在很晚,明天再讓酒店前台給你賣一套衣服換洗,今晚先穿衛生間的浴袍。”
賀青池放下車鑰匙和手機,邊說著話,轉身看向這個麵容情緒寡淡的男人。
溫樹臣將套房的門給反鎖了,站在原地也沒走過來,而是定定看著女人:“衛生間你先用。”
賀青池將針織衫擱在床沿處,沒跟他客氣推讓。
她簡單衝洗了一下,裡麵都是單人用品,所以裹著浴巾就出來了,將浴袍讓給他,烏黑的長發披在雪白肩頭,臉蛋乾淨,沒有化妝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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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完後,賀青池看向坐在床沿前沉靜不語的男人:“你去洗洗。”
溫樹臣抬起眼皮看她,見隻裹著一條白色浴巾出來,而不是重新穿上衣服,略放心片刻,起身走進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