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賀青池是知道溫樹臣來了一趟賀家的, 她沒有當場追出去找人,是想先整理清楚些事情,這樣才好跟他正麵談,以免話不投機, 說半天都沒真正解決問題。
二來, 也是想讓彼此一段冷靜的空間。
手機的秒鐘在走, 她雙唇緊抿, 白皙精致的一張臉表情前所未有的認真, 靜靜等著坐在床沿處的男人回答上個問題。
【你和溫越,誰先認識我的——】
這句話一針見血,讓溫樹臣神情難辨,身形坐著不動, 好似一座雕像逐漸的凝固,而胸膛盤旋依舊的沉鬱情緒被撕扯著, 所有的話在口中醞釀了許久, 薄唇終於吐出一句, 過於簡單又顯得模擬兩可的話:“是溫樹臣先認識你。”
他很會玩文字,借著字眼間的表麵意思來應付女人。
慣來在談判桌上做買賣的男人,有幾個是不會從話裡找漏洞鑽空子的?
賀青池已經了解了溫樹臣的本性,跟他做對手, 除非有他那般心機, 否則彆想學著也說些高深莫測,讓人費勁腦經去揣測的話。
所以一清二楚的攤牌, 反而能從他嘴裡聽到想知道的。
她慢慢收起唇邊的一絲笑容,說道:“昨晚我父親說, 有些事我還是忘了好……而他說這話的時候,忽略了女人本性都受不了男人的欺騙。溫樹臣, 我父親是出了名寵女狂魔,他能點頭讓我嫁給你,我相信你沒有傷害過我,卻不代表我願意糊裡糊塗的跟你過一輩子。”
溫樹臣直到她說出最後一段話,神色才開始有了變化。
賀青池話裡暗示的很清楚了,也不是沒做好離婚分開的準備。
話落三秒。
給他時間考慮的同時,她將包裡的戶口本證件拿了出來,擺在兩人的麵前:“你要是能說服我,回江城我們就去民政局把結婚證件給領了,要還這樣故意誤導我的態度,我們找個時間,把離婚協議書簽了吧。”
溫樹臣微微偏了下頭,再抬起時,看她的眼神情緒變得很濃。
賀青池臉蛋表情不變,此刻比誰更有耐心。
之前從溫樹臣在孟醫生辦公室被催眠治療,無意識幾乎把她手骨掐折開始,賀青池就越發看不清自己嫁的這個男人,感覺他身上就好似有一團迷霧,神秘又讓人無法靠近。
正好溫樹臣要出國談項目,也給了她回溫宅親自了解他過去的機會。
從他旁人的口中,賀青池隱隱懷疑到了什麼。
而特意回一趟賀家,從自己父親的口中套出來的態度,又加深了她的推斷。
事情到這一步,賀青池威脅要簽離婚協議書,已經是最後的底牌了。
所以表麵上看起來再冷靜,內心也是一絲底氣都沒有。
手機的時間已經離退房還僅剩下二十分鐘時,溫樹臣語調低沉的嗓音才響起,沒有半點敷衍,聽上去像是字斟句酌過的,告訴她:“你如果能對這些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會讓你很幸福,不會讓你覺得跟了這麼一個男人,愛情和婚姻也不過如此。”
而賀青池這個性格做不到,也不是會依附男人生存的女人。
他修長冷白的手將戶口本證件拿了過來,放在掌心裡合上,話頓一秒,又繼續順勢往下說:“你先認識我的名字,才認識溫越這個人。”
即便賀青池昨晚已經從父親那裡猜到了,親耳聽見又是另一回事。
她見溫樹臣似乎難得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說,主動問:“老宅裡的人說溫越認識了一個小姑娘,對方卻將他身份認錯,是指這件事?”
溫樹臣聽到她從老宅裡的人那邊得知,一點也不意外。
決定娶了賀青池後,從頭到尾就沒妄想過自己的父親,或者是邱錦母子會替他隱瞞這些。
他嗓音徐徐的溢出薄唇:“回答這個之前,你先回答我,昨晚那些話,是你真實感受嗎?”
賀青池先懵了一會,才想起來他指的是哪些話。
在賀家說後悔嫁給溫樹臣,喜歡上溫越隻不過是試探她父親的態度和反應,因為她不敢下定論,父親到底是討厭江城溫家,還是溫樹臣這個人。
昨晚已經得到了解惑,賀青池自然不會背負著想出軌的名聲,平靜開口道:“我五六歲生了場病,高燒忘記了一些事,現在跟溫越又沒怎麼接觸過,我有喜歡他的理由嗎?”
溫樹臣有了這句話,眉目間的情緒稍微有所緩解。
禮尚往來,他這次沒有在沉默,緩緩說道:“溫越與我年紀相仿,樣貌上幾分相似,那時還沒有人起疑,隻當是年幼的男孩子臉型都長得差不多,後來住在晏城的那段時間裡,大家經常把我和他認錯,而你家又與晏城溫家是世交關係,來往的很密切……”
這也給溫越製造了有幸-->>
認識賀家掌上明珠的機會,或許起先他沒有想假冒溫樹臣這個豪門少爺的身份,隻是被旁人給認錯了。
後麵為什麼賀青池依舊認錯,溫樹臣猜測溫越從小被無名無分養在溫家,內心其實自卑敏感,認識了一個出身豪門的女孩子,難免也會生出彆的心思。
比起溫家養子都算不上的身份,用溫家長孫的身份去接近賀青池會更簡單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