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醫院, 曲筆芯先目送著賀青池被放在病人急救的推床上,讓護士和男人送到急診室,她出門急, 身上穿著睡衣就披著一件大衣, 眼睛還隱隱有些不舒服。
站在原地沒動片刻, 見賀青池身邊已經有男人照顧,曲筆芯才拿了口袋的零錢, 攔了輛出租車回酒店。
已經是淩晨之後。
走進套房,曲筆芯先翻箱倒櫃的找出藥來,給自己的眼睛緩緩。
她毫無形象地癱在了沙發裡,腦袋仰起枕在手扶上, 就這樣半合著眼睛好幾分鐘,等藥差不多被涼乾了,那股生澀感慢慢地淡去,她才伸手摸索著自己口袋。
這一整晚都沒個停下來理清楚思緒的機會, 曲筆芯這會腦子才回神,突然才想起回來前,沒問溫樹臣要不要給賀青池送一套乾淨的衣服過去。
她嘴兒輕抿, 翻出手機,低聲嘟噥了幾句:“早知道就花幾個錢叫牛郎來陪自己了, 花錢能解決的事, 比要人家一條命好啊。”
白皙的指尖將屏幕劃開,從微信裡找到了備注名溫樹臣的聯係方式。
[溫總,明天早上賀青池需要換洗的衣服嗎?]
一段話發送成功後,那邊石沉大海還沒有回複。
曲筆芯也忘記把溫樹臣電話要來了, 隻能等他什麼時候看到微信了給她回個信。
她把手機放到床頭充電,卻沒有掀開被子去睡覺, 而是有點小潔癖,從衣櫃裡重新拿了件睡衣,轉身去衛生間先洗一番。
淩晨後的城市變得安靜,厚實的窗簾遮去了光線,隻留下一盞台燈照明。
曲筆芯裹著薄薄一層白色浴巾,長度剛過臀,慢吞吞地走了出來,她是哪兒都生的細白,身材纖細勻稱,洗漱過後,在柔和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溫嫩。
朝床邊一坐,白淨的手把手機拿過來。
半個小時過去了,溫樹臣微信上也沒給她發消息。
曲筆芯就算活的沒心沒肺,也不至於漠視賀青池的死活。
她又發了個問號過去,然後點開了朋友圈。
這段時間在日本,又人生地不熟的。
曲筆芯每天都靠看朋友圈活命,而圈內那些狐朋狗友越是半夜就越活躍,她當下也沒有困意,裹著浴巾靠在床頭前,指尖滑動屏幕,上下刷著朋友圈。
一張兩張下去,突然停頓了下。
曲筆芯驀地坐直了腰板,兩指將一張圖片放大幾倍。
放大的圖片畫質就算變得模糊,也依稀看得清楚在左上角的部分處,把兩個男人頎長的身影也拍入鏡了,一位是沈複,化成灰她都能認出來,而另一位側麵站著的身影,曲筆芯重複確定了三次,越看越覺得見鬼了。
她退出來,又看了一遍這條朋友圈。
沈複有個結識多年的好兄弟叫陳規,為人實在討厭,向來跟她不對付極了。
曲筆芯看不上這位有著攀附上流社會的心,還要張嘴閉嘴的還把沈複娶了豪門貴千金的事掛出來說個沒完,明裡暗裡諷刺她是個身懷金礦的嬌嬌兒,沈複娶了她算忍辱負重了。
她把沈複微信刪的時候,忘記株連九族,把這個傻逼給落下了。
曲筆芯看到陳規的朋友圈拍了一張晚宴上的照片,很有故意把沈複他們也拍進去炫耀的嫌疑,就跟男版的心機婊一樣。
而見鬼的是,沈複身邊站著的竟然是溫樹臣???
這男人,不是今晚才跟她一起把賀青池送到醫院去嗎?
曲筆芯有點暈乎弄不清方向了,她隱約覺得事情不對勁,在陳規的朋友圈下留言了一條:[這是今天拍的照片?]
還沒過幾秒呢,陳規就把她給拉黑了。
曲筆芯刷新一下,已經看不見這條朋友圈。
她氣得呼吸都深了下,要不是人在國外,非得撕了這個傻逼。
曲筆芯重新坐回床,沒有表情。
她手指握緊手機,左思右想了好一會,下定決心般退出微信,又打開了短信。
屏幕的界麵上,沈複的短信位列第一,還是白天那條:[我要從a罩杯隆成大胸,你還會對我性冷淡嗎?]
往下翻空空如也,他什麼都沒回複。
看得曲筆芯不由地氣悶,想想沈複這種沒人情味的性格會回複才是見鬼了。
他估計看到這條短信,第一反應是她又瘋了。
曲筆芯心不甘情不願了變天功夫,暗地裡把他咒罵了一百遍,然後點著號碼撥打了過去。
在沒接通前的數幾秒鐘裡。
曲筆芯的情緒就跟過山車一樣,後悔打這通電話,又反複糾結,沒等她主動掛斷,那邊已經先接聽起來了。
男人沒有先開口,隻有低低淺淺的呼吸聲傳來,細細的傳入她的耳中。
說實話,在曲筆芯的眼裡離婚後誰先主動,就是認輸的一個。
她萬般不願,要不是陳規先拉黑了自己,也用不著聯係沈複。
氣氛靜了好半天,曲筆芯除了聽見沈複的呼吸聲外,沒有聽見他周圍有彆的聲響,所以也察覺不出他是獨自一人,還是身邊已經有彆的女人相伴了。
不過想想沈亭笈是個啞巴,就算此刻在沈複身邊,也鬨不出聲音來。
曲筆芯胡思亂想著,終於被電話裡的男人出聲打斷思維:“什麼事?”
沈複先開口,她清喉嚨了一下,先聲明立場:“我打電話給你不是來騷擾你的,彆自作多情,是來問溫樹臣今晚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或許是在這男人麵前跪了太久,連問個事,都要強調再三。
沈複那邊靜默許久,問:“我沒記錯要查崗,溫樹臣也不是你來查。”
這是諷刺她身份不對?
曲筆芯眯著眼睛,好不容易平靜下的心情又被他輕輕鬆鬆一句話給惹起了:“我查崗誰,也不是你能問。”
下一秒。
電話傳來嘟嘟聲,被沈複給一言不發掛了。
曲筆芯差點沒氣的跳起來,握緊手機,咬著牙罵:“你大爺的,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了,不就是個前夫嗎,還以為我要好言好語哄著你?”
說到最後,尾音拉長似乎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哭腔。
曲筆芯拚命的呼吸冷空氣,來緩解自己的情緒。
她無表情的起身,一把扯下浴巾,光著身子走向衣櫃,挑了套衣服穿好出門。
管溫樹臣是在哪裡,去醫院把賀青池找到就對了。
曲筆芯坐電梯下樓,半夜又花三倍車費攔了一輛出租車,趕到醫院,不帶喘氣地跑去前台找笑容笑容和藹的護士詢問。
在國外最煩的就是語言不通,而曲筆芯就隻是會簡單的日語,還好交流順利,總算磕磕碰碰也問出了就診病房號。
兩分鐘後。
曲筆芯找到了病房門,握著門把也沒敲響,表情焦急地推了進去。
“賀青池!”
她娃娃音有些嘶啞,帶著一絲喘,剛邁了半步進去,抬起頭,就察覺到氣氛不對。
畫麵像是靜止了一兩秒。
賀青池已經清醒了,纖瘦窈窕的身體裹在薄毯裡麵,半靠在病床的白色枕頭上,襯得她很虛弱憔悴,手背還輸著液,燈光下沒血色的臉蛋透著淺淺的疲倦感。
而她的床邊站著男人挺拔沉靜的身影,兩人距離談不上很靠近,就是之間氛圍上有問題。
半響後,男人注視著賀青池的視線收回,稍微稍微轉了轉頭,看向目瞪口張的曲筆芯,開口說話的語調清冷之中,還有許些不悅:“曲小姐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