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窗外夜色濃鬱到最深處, 隨著時間慢慢流淌, 整棟彆墅上下都安靜到無聲了。
賀青池已經換下一身旗袍,穿著絲綢麵料的睡裙, 側躺砸了主臥的那張床上, 臉頰碰著白色枕頭,呼吸間聞見了男人的味道, 帶著股清冽感覺。
她睜著眼睫, 靜靜注視熟睡在身旁的小家夥,許是白天情緒興奮的緣故,洗完澡後,就已經累倦到很快進入夢鄉,還響起細細的輕鼾聲。
而賀青池就沒有小家夥這麼快入睡, 她躺在陌生的主臥裡, 腦海中的思維是亂的,閉上眼睛也無法靜下心來。
當時鐘指向了淩晨一點時候, 賀青池突然覺得口渴,掀開被子再也躺不下去。
她找到拖鞋, 輕輕的穿上離開了主臥。
走廊上的燈光是亮著的,在經過書房的拐角處時,也同樣看見房門是掩著的, 從裡麵有一絲燈光傾斜出來。
她腳步頓了一瞬,轉身走下樓。
客廳的燈光全滅,賀青池摸黑來到廚房,冰箱裡都是備用的新鮮食材, 還有水果可以榨汁,她如今隻想喝點熱的,便拿出了一袋牛奶出來加熱。
幾分鐘後,賀青池捧著一杯熱牛奶走回客廳,她沒上樓,而是打開了盞落地燈,坐在沙發處靜靜的喝著,眼眸凝望著牆壁上的剪影。
很多時候她這樣的狀態很容易放空腦袋,也能讓自己舒服點。
賀青池抿著雙唇,正要喝完最後一口牛奶時,發現茶幾上擱著的手機亮起了,是她想還給溫樹臣又被推回來,隻好先放在客廳的那部手機。
屏幕亮了又亮,經過一陣猶豫後,賀青池還是伸手拿起。
慘白的光也照著她的臉,表情許些僵著。
手機的界麵上,來自溫樹臣另一個號碼的短信進來:[失眠了?]
賀青池看完,下意識朝樓梯處看去,那裡站在一抹暗色修長的身影,許是怕她無意間瞄到會受到驚嚇,還站在了壁燈旁邊,隻是看不太清臉龐。
賀青池根根白皙手指握緊了手機,看著溫樹臣緩緩的邁步下樓。
他先前在書房辦公還沒休息,所以穿著襯衣和西裝褲,領口和袖扣都解開兩顆紐扣的緣故,看起來清閒不少。
走近些,停在幾步遠距離。
“有喝的嗎?”
賀青池就煮了一杯牛奶,正要搖頭的時候,溫樹臣看到她放在茶幾上的杯子,很是從容自然的端起來,也不嫌棄隻剩下最後一口了,不緊不慢地喝完。
他喉結滾動,放下杯子時說:“嗓子有些不舒服。”
賀青池看他都喝完了,隻好皺著眉。
溫樹臣這邊放下杯子後,走到沙發坐下,瞳仁漆黑深邃,打量著她。
看起來精神不是很好,穿著絲綢睡衣,緊貼著纖瘦的身形曲線,裙擺到膝蓋過,隻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
賀青池也沒什麼好遮遮掩掩的,該看過的,他當初也沒少看。
做過夫妻的男女之間,這方麵會比普通男女關係要自然。
溫樹臣同樣也沒有躲閃自己的目光,光明正大的打量著她,低聲說:“瘦了不少。”
這句話,應該是說他自己才是。
賀青池坐了一會想要上樓,剛起身,又讓他拽住手腕拉了回去。
溫樹臣沒有過分之舉,隻是將下顎抵在她肩膀處:“你失眠的話,陪我坐會。”
男人那股溫熱熟悉的氣息迎麵而來,賀青池耳朵都跟著被燙紅一片,她手腕被握住,是怎麼也掙脫不開男人的手掌心。
溫樹臣對她說:“就一會好不好?”
賀青池漸漸的沒有掙紮了,沉默看著兩人在牆壁上的剪影。
他的嗓音,低沉帶著微啞,還貼著耳朵傳來:“這幾年我也會失眠,時常的事……有時我會想你此刻在睡覺的夢中有沒有我?”
賀青池眼睫輕看過去,心臟也跟著微微的縮緊。
溫樹臣就近在咫尺,距離近到都能聞見他說話時吐出的牛奶香味,與她唇齒間是一樣的味道。
他深深凝望著她,字語行間有所圖謀:“青池,我每日每夜都很想你……”
賀青池整個人像是僵住了一般,三四年的分開,已經足夠生疏彼此的關係,也淡去了對他的那些身體記憶,現在聽見這些話,似乎又讓那些感覺重新回來了。
溫樹臣一整晚都有意想要跟她重新建立感情,口頭上答應給她空間,又說這些話,太犯規了。
賀青池被他手臂抱進懷裡的前一刻還在想,不該私底下單獨和他接觸,因為這個男人已經到了想儘辦法求和的地步了。
男人身體的溫度,現在比她肌膚還要涼。
賀青池恍惚的理智一下子抓住了清醒,手心抵著他的胸膛,側臉避開了他想落在唇角的吻,咬唇說:“今晚我眼睛很痛,你彆再讓我哭了。”
明知道她看到他就容易掉眼淚,還要這樣。
溫樹臣手臂幾乎將她整個人都抱在懷裡,其實沒有用多大力氣,隻要賀青池想推就能推開。
到底是忍不下心,隻能用抓緊他的襯衣,指尖發白:“你以後會不會還這樣拋棄我?你出事就不要我了……拿那些資金當做是對我的補償,我應該對你感恩戴德嗎?”
當年突發的那些事,絲毫沒有給賀青池接受的時間。
她明明晚上還和溫樹臣表白自己的情感,第二天醒來,就被匆匆忙忙的帶出了溫家。
在賀家三個月裡,她做夢都想溫樹臣能來接自己。
可等來的是一個律師團隊和給她的資金財產。
賀青池眼睫毛處又開始落淚,被他指腹溫柔的擦拭了一遍又一遍。
看到她這樣哭,溫樹臣的心也跟著揪緊,輕柔的吻落下,沿著眼角一直往下,停在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