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第206章(1 / 2)

亡者再臨[全息] 杏皮水 11463 字 3個月前

對於人類來說,總是喜歡回避讓自己並不開心的事情,這是本能,是一種自保的表現,莫染也不例外。

麵對從另外一個角度看到的事情真相,莫染真的是一點都不想再看下去了,如果可以選擇的話,她很想立刻掉頭就走。

事實上,她就是這樣做的,當她看見了曾經的莫染一邊從公交車上打著電話擠下來,一邊快速的穿過了車流想要去招呼計程車的時候,她再也看不下去了。

也曾經試圖阻止過這個莫染,也曾經想和她說話,甚至想要伸出手去拍她,引起她的注意,但是現在的莫染卻仿佛變成了透明無一物的存在,沒有人可以看見她,就連曾經的莫染也是如此。

後麵的事情莫染知道的。

後麵末世來了,她並沒有找到莫弦,這件事後來竟然成為了她的心病,在變成了亡者之後,隻要有空就去尋找,但是……

末世的到來,斬斷了莫染和莫弦的聯係,更斬斷了莫染對於這個人生的期望。

所以,現在她能夠看見的莫染其實是在做無用功不是嗎?而且是在做讓她感覺到無比尷尬的無用功。

莫染掉頭就走,她對於這樣的自作多情感覺到了尷尬,對於這樣的尷尬感覺到了無能為力,既然什麼都不能改變,那麼就離開了。

她開始走,朝著來時的方向走。

很快,莫染就發現了,無論她怎麼走,身邊的風景並不能變化,她也不能夠離開那座站台,她就好像站在了一座大型的跑步機上麵,無論多麼努力的朝著前麵奔跑,但是結果不過是讓自己疲勞之外,完全沒有任何的改變。

當意識到這件事之後,莫染放棄了離開這個完全不能夠實現的事情,她開始嘗試著接受現在這個讓人不舒服的事實——

打開了那扇門走進來開始,她就已經進入了一個隻能前進不能逃離的特殊副本,在這個副本裡麵會有很多讓她感覺到痛苦的東西,副本要求她必須麵對。

天色開始越來越沉了,莫染聽到曾經的自己仰起頭看著天空說:“啊,今天的天色真是有點陰呢,不過,是個好天氣啊,不算太熱,見到爸爸的時候可以多聊一會兒。”

真的是……

因為心情的美好,所以看見任何事情都覺得是積極向上的好嗎?這麼糟糕的環境居然在當時的自己的眼中還是好天氣?

下一刻,整個世界開始顛覆。

厚重而磅礴的雲層從天空跌了下來,那些原本看起來輕飄飄的東西卻沒有想到是如此的沉重、巨大、並且有著強大的破壞力,它們仿佛是巨型的航母直接撞上了城市。

莫染從來沒有從這個角度看過當時末世來臨的瞬間,或者說她也從來沒有認真的複盤過末世發生的一瞬間到底發生了什麼,直到現在站在這樣一個旁觀的角度看過去她才知道當時的情況到底有多麼的糟糕。

翻天覆地,一點也不為過。

不過瞬間,高樓大廈崩塌,那原本光鮮亮麗的城市被灰蒙蒙的雲層撞擊成了一地雞毛,雲層之中似乎裹挾著無數的灰塵,它們散落在了城市中所有的角落,那些裸露在外麵的人在這種濃鬱的灰塵中不斷的掙紮,很快就倒在了地上。

如果說,童年的事情已經距離莫染太遠了,她已經完全抽離了自己的情感,看到那些痛苦發生的時候,她可以平靜的對待,那麼麵對末世的發生,她就像是一個完全投入劇情的觀眾,就算是坐在觀眾席上也忍不住站起來,忍不住想要走進去幫助那些人,去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但是,很快莫染就發現了她的激動,她的揪心,她的感同身受統統都是多餘的。

觀眾永遠無法走進熒幕之中,正如她永遠無法走入這些曾經的畫麵。

當意識到這個信息的時候,正是莫染看著曾經的自己從計程車裡麵爬出來,她滿臉的懵懂望著這已經變成了廢墟的城市,下一刻,不少因為灰塵而被嗆死的人類變成了喪屍從地上爬了起來,他們發現了莫染,就如同發現了鮮血的蒼蠅一般,興奮的開始追逐。

曾經的莫染驚慌失措,她尖叫著開始慌不擇路的奔走、逃竄,但是變成了喪屍的人類已經失去了痛感,他們的體質得到了極大的提升,很快曾經的莫染就被他們壓在了地上,成為了食物。

一群喪屍蹲在地上不斷的蠶食著曾經的莫染,她的手從這些喪屍身邊的縫隙中伸了出來,似乎在呼救。

莫染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想要伸出手去拉她,可是,明明近在咫尺,她的手伸出去的瞬間卻隻是摸到了一片虛無,撈了一個空的莫染當下其實有點大腦空白,她下意識的低下頭去看了看手,而在掌心中那個眼睛一樣的圖案卻開始散發出了淡淡的金色光芒。

莫名的,莫染心中那種焦躁就被撫平了下來,她心中積攢起來的那些痛苦和焦灼也逐漸的冷卻了下來,那些將她帶入了這些混輪的感同身受漸漸的從她的情緒中被抽離了出來。

她開始平靜,甚至開始冷靜。

麵前的事情是曾經發生過的,是她不願意回憶的傷痕,這麼多年她都沒有回過頭去想,與其說是忘記了,倒不如說是不願意再一次被傷害,可是,真正的能讓傷口愈合的方法從來都不是忽視,而是正視它,治療它,最後才能恢複。

與其像是一隻被碰觸到就豎起了尖尖的刺的刺蝟,倒不如沉下心來,從另外一個角度看看事情是怎樣的,說不定,從此之後那些不能碰觸的往事反而變成了一筆財富。

人的心態真的是非常神奇的東西。

當莫染開始有了這樣的心態之後,再去看那些曾經的痛苦,曾經的不見天日,她竟然生出了一種時間事本該如此的釋然。

莫染以為眼前的畫麵會在自己變成亡者之後盤旋,但是,並沒有。

變成了單純的旁觀者之後,她似乎成為了上帝,她不但能夠看見自己,也能夠看見其他人,隻是,剛剛的感同身受太過於強烈,導致了她的視角一直都放在了曾經的自己身上,可是,當這種視角從曾經的莫染身上抽離之後,莫染就能看見更多事情。

就比如,當末世來臨的時候,她從來都不知道,那一瞬間其實在大街上有一輛豪華的大巴車駛過,跟她乘坐的計程車擦肩而過,而在那輛大巴車裡麵坐著準備要去參賽的“風火山林”,那個坐在倒數第二排,帶著耳機正在打盹的人竟然是明月臣。

就比如,在她乘坐上計程車的一瞬間,正有兩個人從另外的街角轉過來,他們剛剛去談了新的健身器材的購置,那是何遇。

就比如,就在她上車時不遠處的高高寫字樓上,有一個人正在西裝革履的俯視著整座城市,而在他的身後的辦公桌上,一家四口的合影顯得那麼和諧又刺眼,這是莫弦。

莫染隻是眨了眨眼睛,她就已經站在這些人的身邊,又輕鬆的從他們的身邊的抽離。

當她最後站在了莫弦的辦公室裡麵的時候,心情已經完全的平靜了下來。

甚至她還可以彎下腰仔細的看著那張全家福,那張照片上有一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女孩子,甚至她們的眉眼都是相似的,可是,就算是莫染也能夠一眼分辨出來他們中間的不同。

照片上的女孩子臉上帶著張揚、自信和有恃無恐的快樂,那是在充滿了愛和安全感的土壤中才能生出來的驕縱之花,和曾經的莫染那種小心翼翼,曾經的憤世嫉俗截然不同。

但是奇怪的是,莫染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女孩子。

莫染不知道這個從血緣上應該跟自己有關係的女孩子叫什麼,又到什麼地方去了,但是在末世來臨的時候消失得人太多了,多一個少一個都並不重要。

目光從那女孩子的臉上轉到了一邊的莫弦的臉上的時候莫染忽然驚奇的發現,照片上莫弦的麵孔竟然是模糊的,仿佛是在相框的玻璃上糊了一層什麼臟東西一樣,莫染伸出手想要插乾淨那玻璃,想要看清楚照片上的莫弦,但是遺憾的是,她的手竟然直接穿過了照片。

好吧……

莫染頗為遺憾的直起了身體,放棄了照片。

她轉頭看向了那個站在巨大的窗戶麵前的男人,他背對著莫染,垂著頭望著城市裡麵的車水馬龍,如果不是時間在流淌,莫染甚至覺得一切都是靜止的。

緩緩的走到了莫弦的身邊,莫染也看了看城市裡麵的車流,她認真的尋找著自己乘坐的那一輛計程車,但是大街上車來車往,那輛普通的計程車似乎早就已經失去了蹤跡,她抿了抿嘴唇,不由得有些悵然,看起來,莫弦大概並不知道曾經的自己懷揣過那麼多的希望想要找到她……

敲門聲忽然打破了房間裡麵的安靜。

身邊的莫弦連頭都沒有轉,隻是讓對方進來,反而是莫染很奇怪進來的人是誰,會是那個女孩子嗎?她轉頭朝著房間門口看過去。

但是開門進來的人並不是那個女孩子,而是一個西裝革履的秘書,他囉囉嗦嗦的說了一堆公事,在離開之前說道:“許總,一個叫做莫染的女生在一直再找你,並且在今天已經來到H市了。”

一直沒有動的莫弦直到這個時候似乎才動了動,他轉過了半張臉看了秘書一眼,抬起手,不甚在意的擺了擺示意對方出去:“知道了。”

旁觀著的莫染有些詫異的揚起了眉毛。

電影裡也好,電視劇裡也好,總會設置一些打臉的情節來增加所謂爽點,提高藝術作品的觀賞性和增加觀眾的粘稠度,這是十分正常的手段,但是莫染怎麼也沒有想到,有一天,這樣的手段會直接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竟然是那個被打臉的人……

剛剛她還在想什麼,莫弦其實並不知道自己來到,也不知道自己一直再找他,可是現在看起來並非如此,這個叫做莫弦的人,這個被稱為她父親的人其實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存在的,而且,也一直都知道她在等他,她在找他,甚至可以說,他其實一直都在默默的監視著自己??

嘖……

藝術作品中,所有的主角都十分熱衷於尋找真相,想要知道最開始的動機和源頭,而每當真相被揭露的時候,觀眾們就知道這場電影快要結束了。

但是,在現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