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此,虞氏坐起身,一麵將信遞給她,一麵說:“我正要同你說呢,二郎信中還有一樁大事,是關於謝家的。”
柳顏芝接過信去看,簡短一頁紙上,先是說了他與孟家的事,後就提到了謝家。
她的視線緩緩移到了信中“守服”二字上未動:“謝家的那位太爺怎就突然辭世了?”
“誰知道是這樣。”虞氏幽幽歎氣,又道:“去年一冬,聽說那太爺生了好大一場病,家人都已提前備好了東西。未料開了春,那病突然間就好了,是飯也吃得香了,覺也睡得安穩了,走路也不需要攙扶,誰想到不過短短幾月,人就沒了。”
“你與謝九郎的婚事,怕是近二年辦不成了。”
柳顏芝一時不覺心中沉沉,眼底晃過一絲落寞。
虞氏心疼的將她摟在懷中安慰:“芝兒彆怕,為娘知道你的擔憂,那謝家一拖再拖,過上幾年,你的年歲愈大,若是……輕易再有個變動,怕是不好辦。不若,我再同你父親商議商議,探探謝家口風。”
意識到了母親語中深意,柳顏芝突然起身,急急道:“母親萬不可對父親提,定下的親事,哪能說退就退,惹惱了謝家不說,倒叫外人說我們柳家出爾反爾,使不得,斷斷使不得。”
虞氏唬了一跳,沒想到她反應如此大,連連撫慰道:“急什麼,我總是要問過你的意思才好做決定,你既不願意,那就權且再拖一拖,也無妨,柳家的女兒自然是不愁嫁的。”
……
神德十一年,隆冬時節。
河東郡披上了一層銀裝素裹,滿天白雪皚皚覆蓋千山,十裡冰封。
幾個穿紅著綠、胖乎乎的小娃娃,在院兒裡歡歡喜喜堆雪兒玩。
忽的轉頭瞧見廊內走來一個身披銀狐氅,頭戴雪帽,眉眼柔和,儀表不俗的姑娘,拍著手呼喚道:“姑姑、姑姑——”
柳顏芝笑道:“幾個小皮猴兒,就知道貪玩,凍壞了可怎麼好!”
一麵說,一麵走來抱起近前一個粉雕玉琢小女孩兒。她細細看了看,讚到:“不錯,瞧著將來定是個美人胚,和長嫂一樣。”
女孩兒被逗的咯吱咯吱笑,用手輕輕掃她的眉眼:“姑姑,你的眼睛也會下雪。”
身旁的丫頭銀月順勢看向了她,也跟著笑了:“姑娘快擦擦吧,再一會兒,就該瞧不見路了。”
原是天寒地凍,雪下的急。柳顏芝早早起了身向母親請安,因行的快,眉眼間也略覆蓋了一層晶瑩剔透的薄雪。
柳顏芝放下懷中的小娃娃,任她去玩鬨,接過了銀月遞來的帕子,隨意擦拭幾下,後又想起什麼,漫不經心問:“近日裡,二哥哥可有家書送來?”
“未曾”銀月撇撇嘴,小聲抱怨道:“姑娘這話,光今日我都聽過四五遍了。”
“是麼?”柳顏芝微晃了神,“我竟忘了。”
她將帕子遞與了銀月,轉身回了房。
銀月欲張口說些什麼,話到嘴邊,又忍了下去。她知道,三娘不愛聽。
每每瞧見家中有二公子寄來的書信,三娘的眼中便露出期盼的神色,儘管藏的極好,卻也是瞞不過她的。
三娘等的哪裡是信,而是信中僅有的,一抹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