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他一雙深黝的瞳孔,試圖在裡麵找出一絲破綻。
捉弄她的破綻。
卻發覺他說這話的神情很真誠,從未有過的真誠。
往日裡,他沒少捉弄她,以致她分辨不清真與假。這話實在太過隱晦,沒來由讓她的心一跳,錯開視線慌亂想逃離。
她與他哪裡是可以談論這些話的關係。
這時,若是個儒雅的翩翩君子,大概會體貼的放開她,而這人偏是謝九霄。
啞娘隻輕輕推了一下他肩膀,未料想這人卻突然捂著胸口,麵上似乎疼痛難忍。
惹得啞娘一驚,再不敢動。怕是她不小心按到了他的傷口。
謝九霄語中藏了點若有似無的委屈,沉沉在她耳邊道:“彆推,痛呢。”
“我一夜未顧得上睡覺,想著快些處理好回來找你,姑娘真狠心,回來便要推我。”
啞娘:“……”
他也可以不回來。
她顫著手,試探性的去摸他的額頭,溫熱的手心輕輕貼上。
謝九霄也不躲,靜靜等著她靠過來,順勢倚上她的削肩。
“頭有些痛呢,借我靠會兒。”
啞娘渾身不自在,輕輕動了動肩膀,拿手指了指內室,示意他可以去內室休息會兒。
謝九霄沉吟半晌才道:“今後你睡裡間的床,我睡這裡。”
啞娘猛地搖頭。
這算什麼,哪有奴婢睡在主子床上,倒讓主子看門的。
謝九霄抬起頭看她,眼中頗為震驚:“你好狠的心,外間也不讓我睡。那就隻有院子外頭可睡了。”
“我好歹是個太守,還是要些臉麵的,否則下頭那些人會將我嘲諷的生不如死。”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啞娘覺著他將後頭四個字咬的格外重,恍惚有一種自己欺負他的感覺。
她不習慣,真的不習慣。
好比養了多年的狗突然開口說話,更叫她措不及防。
謝九霄說完自顧自躺下,大手攥緊了她的手腕,似乎生怕她跑:“我有些害怕,你守著,我能安心睡會兒,勞煩姑娘了。”
啞娘很無語瞧著他,突然很想扯一扯他的臉皮,究竟還能不能更厚一些。
當年女媧泣血補天,耗費心力煉製五彩石,其實又何必非得用五彩石補天,她覺著他臉皮的厚度,若是拿來補天也是極好的。
謝九霄忽視她嫌棄的目光,十分坦然握著她的手,闔上眼。過半晌後漸入夢境,呼吸沉穩。
啞娘這才有機會鬆開自己的手腕。
定定地盯著他的臉,瞧了許久,心中暗暗盤算了一番。
還是得偷偷請歸神醫來替他看看,未免被什麼臟東西附了身可怎麼好,他發了瘋,靠她的身板怎麼也攔不住他作孽。
她起身理了理衣裙,往屋外走去。
天上又下起綿綿細雨,雨打芭蕉,顫巍巍風中搖曳。
撐一把油紙傘,提起羅裙,深一腳淺一腳順著石子鋪就的小徑,往外走去。
至歸刻所住廂房,輕敲房門,片刻後,門被人從裡頭“嘎吱”一聲打開。
歸刻提著他的藥匣子,正往外走。
見啞娘來,他麵上一喜:“哎呦,我正缺個跟班跑腿的,你與我走一趟。”
啞娘搖了搖頭,她找他是另有急事。
“嗐,有什麼事過會兒再說,先與我去救治昨夜那十幾個被拐的少女要緊。”
啞娘聽後,立刻閉了嘴,拿過他的藥匣子抱著,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