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離她很近,吐出的氣息拂過她的耳垂,惹得她身子一顫。
這樣羞恥場麵,她以為再不會發生,未料這才過去多久,又重新上演。
啞娘實在不敢惹他,顫巍巍將手中的膏藥遞過去。
謝九霄抬手去接,長指不小心蹭到她柔軟的掌心。
啞娘驚慌失措,手中膏子沒拿穩,將要掉落在地時,被人從空中牢牢接住。
“小心些。”謝九霄低聲嗔怪了句。
啞娘緊咬著唇,內心哀嚎不已,求著他拿了膏子快走吧,她真的要哭了。
非禮勿視這四個字,他是半點沒有聽過嗎?
身後那人窸窸窣窣不知在做什麼,啞娘豎起耳朵,將所有的注意全放在身後。
一丁點風吹草動,就足以讓她草木皆兵。
微涼的指突然撫上了她的背脊,啞娘驚慌失措轉頭,見身後始作俑者麵色依舊坦蕩。
腦中忽然想起一詞,配他正好——衣冠禽獸。
謝九霄輕輕皺了皺眉,停下動作,看她一眼:“轉過去彆動。”
“後背這塊肉難不成是彆家的,你未免太厚此薄彼了。”
啞娘一愣,她忽然聞到一股淡淡的草藥味從後背上傳來,這才意識到他是好心在為她上藥。
她的臉爆紅,羞赧轉過頭去。
該說什麼呢?多謝你為我上藥,還是該罵一句孟浪,似乎此刻都不合適,隻能任他動作。
啞娘身後垂下的發,也被他大手有些笨拙地攬起,堆在身前。
姑娘家單薄纖瘦的背猶如一塊極美又潤的白玉,隻在脊背處,幾道黑紅的印子瞧著極礙眼。
謝九霄隻敷衍似的點了幾下,忽而闔上眼,喉結處略滾了滾,良久後又睜開,繼續塗去。
自與她重逢後,她似乎總在受傷,半點經不起磕碰。
養在溫室裡的嬌花,哪能經得起日曬風吹。
這副泥塑的身子裡偏還就藏了顆自不量力的心,自個兒都是這副病懨懨的模樣,還指望著想普度眾生。
她是有幾條命夠沒的。依他看,今後世人也莫再拜什麼神佛了,直接拜她。
神佛不會替人豁出命,她會。
也不知道是該罵一句傻子,還是該誇她一句有種。
啞娘忍了許久,也沒見他塗完,微涼的指染上了溫度,在她背上勾勾畫畫,也不知在乾什麼。
繡花嗎?這個混蛋,彆是趁著抹藥的借口故意輕薄她。
啞娘心內正腹誹,背上一處忽被那人用力按了按。
疼的她一顫,想逃開。
帶著點點沉香氣的寬大袍子突然從她的頭頂遮下來,擋著她的視線,將半個身子都包裹的嚴實。
“換好衣服,尋個涼快地兒待著,不許再給本官生事。”
謝九霄冷硬的話從她的頭頂處響起,接著就聽見他走出了屋。
啞娘終於鬆下口氣,極快尋了乾淨衣裙套上,以免再有人進屋。
*
遠遊在書房等候了許久,見謝九慢悠悠走來,不滿道:“謝老九,你是從外頭繞了一圈才回來的吧,王八都比你來的快。”
謝九霄拾掇起寬袖,將手如在盆中淨了淨,這才道:“本官自是不如你。”
“你。”遠遊拿著扇子點了點他,“無藥可救,我還尋思這些天,你與柳三娘日夜相對,這情商總該高了些,不曾想還是這般低。”
“念在你我是兄弟,我告兒你一聲,女子向來喜歡如我這般和善儒雅、張口就是情話的男子。你這樣的,若不是天可憐見,給了你一副好皮囊,就衝你這張嘴,也不會有女子喜歡的。”
謝九霄拿帕的手一頓,後從容開口。
“你在嫉妒本官。”
“我嫉妒你?”遠遊跳開腳,驚到失神,“看來那日的話還是沒將你罵醒。”
謝九霄懶得理他,將擦過手的帕子隨意丟開。
瞧見窗外日頭漸落,忽然想起她好像還未曾進食,都這會兒了,怕是肚子早空了。
沉吟半晌,還是喊了門外的章會進來。
“叫張媽多做些清淡的吃食送去蓼汀院,再囑咐幾句,這幾日她忌葷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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