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妮德起初還以為是迪倫·霍爾特是擔心維妮娜肚子的孩子會奪走他順位繼承人的身份, 才精心的布置了這起偽裝成酒後意外事故的幕後主使者。
畢竟若是維妮娜沒有出現的話,身為霍爾特侯爵的侄子的他就是最有可能繼承爵位的人選。
但在看到客廳裡被兩名騎士扣住手臂壓在地上,臉色慘白, 涕淚橫流,甚至被嚇得失禁,襠下一片深色的濕潤痕跡, 眼中滿是驚恐慌亂的年輕男人後, 她瞬間判斷出, 這個迪倫·霍爾特絕對不可能是這起事故的策劃者, 隻不過是被人推出來的最佳炮灰。
如果他真的想秘密謀/殺維妮娜和她的孩子, 不可能蠢到故意裝作喝醉酒,親自駕駛著一輛失控的馬車去撞翻正巧會侯爵府的維妮娜所乘坐的馬車。
不過就算迪倫·霍爾特不是主使者, 他也絕對脫不了乾係。
一旦維妮娜腹中的孩子保不住了,那麼連侯爵正妻都算不上, 隻是個見不得光的地下情婦的她哪怕事後沒有死, 也會被毫不留情的驅逐出侯爵府。
到時候就算他蓄意謀/殺維妮娜的事情暴露出來,但為了保住爵位, 侯爵府的人還是會集體沉默,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被失控的馬車撞成重傷陷入昏迷中的維妮娜被送回侯爵府後,居然沒有一個人去找神官來救治她, 僅僅隻留了兩個女仆在她房間裡。
如果不是伊妮德派了自己的人跟在維妮娜身邊保護她,並且及時跟她傳遞消息,也許等到天亮的時候,維妮娜就已經和她腹中未出世的孩子一屍兩命, 變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維妮娜還是太過心軟,若是換成她的話,在一個月內的時間她就能徹底把這個侯爵府的人馴的服服帖帖的, 至於剩餘那些不聽話的,就直接處理掉換成自己的人。
少女已經很久都沒有這麼動過氣了。
一邊是惱怒維妮娜的不爭氣,一邊是對侯爵府的人。
就算維妮娜再怎麼無用,那也是屬於她的人,她自己怎麼訓斥責罵維妮娜都行,若是外人敢動她,伊妮德絕對會讓對方體會到什麼叫做生不如死。
她順著侯爵府城堡的螺旋樓梯緩緩走了下去,被騎士們抓住的侯爵府的兩位小姐以及其他的侍女下仆還有那位迪倫·霍爾特的青年在看到她之後,卻露出了恐懼害怕的顫抖神情。
他們無法忘記這位有著驚人美貌的金發少女是如何殘忍的下令將反抗者們像宰殺家畜一樣毫不留情的直接殺掉,血腥的場麵嚇得侯爵府其餘的人根本不敢再反抗,隻能狼狽順從的被抓到了這裡來。
在眾人心驚膽戰的目光中,伊妮德慢悠悠的走到客廳長桌最上麵的座椅上坐下,唇角一彎,語氣柔和的道:“各位請不要擔心,我隻想把謀害維妮娜夫人的凶手找出來,絕對不會傷害無辜的人,隻要你們能提供出任何證據,或者指出誰是主使者的嫌疑,我還會獎勵他一筆豐厚的賞賜。”
少女此話一出,侯爵府的下人們頓時眼神閃爍了起來,除了畏懼外,還多了幾分試探和猜疑。
伊妮德見狀,眼尾向後一掃,站在她身後的兩名女騎士直接將兩個沉甸甸的箱子抬上桌,箱子打開後,裡麵裝滿了亮閃閃的金幣,一眼望去簡直差點閃瞎人的眼睛。
侯爵府的下人們哪裡見過這麼多錢,眼珠子瞪的幾乎都快脫出來了,隱約還能聽到一些倒吸氣聲和咽口水的聲音。
平日裡這些下人們一個月的薪酬也不過兩枚銀幣而已,哪怕直接在箱子裡抓上一把金幣,都足夠他們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了。
終於,在金錢的利誘下,很快就有人站了出來。
“我、我有一次親眼在花園裡看到迪倫少爺想要非禮維妮娜夫人……但被夫人拒絕後,他曾說過會報複回去。”
出聲的人是一位仆役模樣的男人,他說完後就緊張萬分的低下了頭。
伊妮德微笑道:“很好,我喜歡你的誠實,拿了錢你就可以走了。”
希爾也從裝滿金幣的箱子裡抓了一把金幣丟在了男人麵前。
男人立刻像狗一樣趴在地上把這些金幣快速的撿了起來後,就迫不及待的離開了大廳。
見第一位舉/報人站出來後還真的拿到錢離開,其餘的人見狀也爭先恐後的開口。
儘管說出實話會丟了這份工作,還有可能會被侯爵府的人記恨上,但隻要拿到錢,搬到其他偏遠點的地方換個身份生活,在這個消息傳遞並不發達的時代,要想找出一個隱姓埋名的人還是挺困難的。
所以出聲的下人早就做好了拿到錢就離開侯爵府的準備。
“維妮娜夫人受傷後,我本來想去找人救治她,但蘇西小姐卻不準我去,還把我關在了廢棄的倉庫裡。”
希爾正想拿錢給她,看起來年齡不過十六七歲,臉上還長了少許斑點的女仆卻搖了搖頭,並沒有接過這些錢。
“我不需要這些錢,夫人平日裡對我很好,在知道我弟弟生病後她還偷偷的救濟過我,她真的是個非常溫柔善良的人。”
伊妮德用一種頗為奇妙的眼神看了這名少女片刻後,忽然對她溫柔笑道:“你還想繼續侍候維妮娜嗎?”
“我願意!”少女欣喜的抬起頭,“夫人現在已經平安了嗎?”
伊妮德還未回答,一個張牙舞爪的身影卻陡然瘋狂的撲向了那名女仆。
“賤人!我平日裡對你那麼好,你卻為了那個下賤貪婪的女人吃裡扒外的背叛我,早知道我就該打死你的!”
隻是她還未抓到女仆,就被克瑞斯塔給製住了。
雖然被人抓住,但少女並未露出恐懼的神色,隻是憤怒的瞪著伊妮德咬牙切齒的道:“你到底是維妮娜的什麼人?她不過就是一個不知廉恥的卑賤女人,還妄想通過肚子裡的孩子成為侯爵府的女主人,簡直就是做夢!我警告你最好快放了我們,否則等會兒塞德裡克侯爵大人來了後,你就是想逃都逃不出去了!”
聽到這個名字,伊妮德頓時一愣。
想到那個男人的手段和心機,瞬間那些讓她覺得古怪的地方也變得合理了起來。
看來這場局根本就不是為了對付維妮娜,隻是為了引出少女背後的她罷了。
不一會兒,就有一名家族騎士從大廳入口神色匆匆的走了進來,對著伊妮德彎腰垂首道:“夫人,塞德裡克已經帶人包圍了侯爵府,我們的人也被近衛軍給困住了,他指名要見您。”
少女緩緩的挑了下眉,霍爾特侯爵本就是站在萊昂那邊,她帶人闖入了侯爵府,他會這麼快就反應過來並不出奇,更何況,他一開始的目標就是她。
伊妮德從座椅上起身,優雅的理了下自己的袖子,然後她吩咐留下幾名騎士看住大廳裡的這些人後,便帶著克瑞斯塔和希爾走向了侯爵府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