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瀛洲(六)(2 / 2)

到了最後,秦舟實在氣憤,又看不下去君漸書這麼喲哉悠哉的模樣。

於是像之前的那個晚上一樣,氣上心頭,而後往前兩步,撲在了君漸書麵前。

隻是那天晚上,他是用指尖輕點了兩人的嘴唇,間接接了吻。

這次則直接了些。

他將君漸書的肩膀按了下來,一口咬上了君漸書的鼻子。

他的舌頭點著君漸書的鼻梁,模糊不清道:“誰準你犯上作亂的,嗯?”

他的話實在太含糊,君漸書彎著腰,隻聽清了最後那個帶著得意的“嗯”字。

雖然被牙齒磕的有點疼,君漸書心裡卻笑了。

師尊炸毛的樣子,果真十分可愛。

不過還是有些可惜,他為什麼剛才被師尊一拉就彎下了腰呢?

要是不彎腰,現在師尊就是仰起頭來湊上來親他了。

秦舟要是知道君漸書心裡想的是這麼不著調的東西,恐怕會氣得把他的鼻子咬掉。

不過他現在不知道,而且剛才湧上頭的那股熱血也已經散的差不多了。

這樣的後果就是,他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趕緊鬆了口,往後跳了跳。

他剛才咬的高了些,差點貼在君漸書的眼睛上。

現在君漸書的眼睛下麵,還有兩道他咬出的牙印。

秦舟一邊悔恨自己幼稚,一邊覺得自己暴殄天物。

他怎麼就忘了,君漸書對他多了個易傷buff,根本不能多碰?現在臉上多了兩個牙印,實在有礙觀瞻。

但臉的主人顯然不這麼認為,他用蔥白的手點了點還濕潤的牙印,朝著秦舟笑道:“原來這就是師尊牙齒的形狀?”

秦舟氣鼓鼓地轉過身去,明顯是賭氣不想看他了。

見秦舟朝屋外走去,君漸書忍不住想提醒他,現在沒有自己在,他一個人在瀛洲逛會顯得很奇怪。

而且很危險,很有可能被變.態秦過盯上。

但他還沒來得及出聲,就見走到門口的秦舟恨恨地回過頭來,對他道:“你不要出門了!臉上的牙印真難看!”

君漸書的手還沒拿下來,聞言又摸了摸那兩道印跡。

也不算難看吧,還挺整齊的。

秦舟說完,又轉過身去,想要往外走。

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前,君漸書無聲地歎了口氣,剛想使個隱身陣法跟上去,便見秦舟出現在門前。

見君漸書看他,秦舟啪的一聲把大門關上了。

他憤怒道:“你不出去,我也沒法出去。”

君漸書真誠道:“其實我可以……”

“不可以。”秦舟生無可戀道,“你醜。”

而且那兩排牙印,實在太影響君漸書的高人形象了。

雖然他們兩個人的臉上都使了模糊的法術,但若是撞見了修為較高的秦過,或者身為君漸書心魔的拾柒,那兩個牙印還是可以看見的。

秦舟不敢賭,這兩人會不會把這事傳出去,讓全修真界都知道君漸書臉上有兩個滑稽的牙印。

或者……還會傳出君漸書私自養了個母老虎的傳言。秦舟根據自己多年以訛傳訛的經驗,覺得這個推論一點都不離譜。

為了防止君漸書的名譽和自己那並不存在的名譽受損,秦舟很快說服了自己。

其實待在屋裡也挺好的,畢竟君漸書沒有那麼令人討厭。

還能和他談談明天的宴會該怎麼辦。他到現在,連那個宴會上會有什麼人參與都不知道。

秦舟本來是坐在椅子上,但可能是精神有些透支了,便不自覺地頭一點一點,就連君漸書說話都聽不太清楚。

搞得君漸書懷疑自己說話是不是太催眠了。

秦舟其實有點委屈。

他一直在心裡罵原主,即使他知道那就是自己。可是這一次他罵不出來了,他實在不能從自己身上找原因了。

有的問題,彆的人根本沒有給他補救的機會。

這股委屈包圍著他,將他的意識扯向更模糊的深淵。

迷糊之中,他感覺自己的身子被什麼人動了。

但很快君漸書身上的那股清香圍繞了他,秦舟下意識地抱住了君漸書的頭。

君漸書失笑。

他以前也見過旁人拖著背和腿彎抱過人,怎麼那時候被抱的人是攬人家脖子,到了他師尊,就變成了抱頭?

君漸書微微甩頭,將被壓住的發絲扯開了些,而後抱著秦舟往床上去。

他本想將秦舟放在床上,沒想到師尊睡著了,力氣卻不小,手往下時扯著他的耳朵,怎麼也不願意鬆手。

你但凡捏點彆的東西也行啊……君漸書笑著眯了眯眼。

而後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自己翻身上床,將秦舟摟在了自己的懷裡。

這個角度秦舟不好使力,捏了君漸書一會兒,便自己彆扭地鬆開了手。

君漸書本想鬆開他,自己去周圍查探查探的,結果他還沒動身,秦舟就像察覺到了危險的小動物,往他懷裡鑽了鑽。

君漸書差點沒被他給鑽出火來。

罪魁禍首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睡得異常安穩。

秦舟睡著的時候,將平時的棱角都藏了起來,眼睫間或動一下,像是夢見了什麼不好的東西。

君漸書貼著他抱了一會兒,最終放棄了出去查探的想法。

雖然把師尊弄暈抱著睡,他很容易就能做到。不過這次是師尊自己蹭過來的,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就這麼摟著秦舟,君漸書竟然也有了點睡意。

從前在天樞殿裡,他一直睡在師尊身旁,卻沒有幾次是睡著的。他總是覺得這像是一場夢,若是他睡醒,師尊就會再次從身邊離開。

現在他卻有點改變了。

他覺得,可以試著再相信師尊一次。

至少在這一夜,師尊不會離開他。

君漸書這一覺睡的比他想象的沉。

原本隻是想稍微小憩一會兒,沒想到一醒來,已經是一整夜過去。

今天就是秦過的宴席,要是錯過了,師尊還不知道要怎麼生氣。

君漸書想著,便想將秦舟叫醒。

秦舟若有所感,在他懷裡微微翻了個身,便悠悠轉醒。

君漸書的身子卻有些僵硬了。

秦舟剛醒過來,便覺得身下好像有什麼東西硌到了他的背。

他昨天是坐著睡的?秦舟想了想,好像是這麼一回事。

但是他沒把什麼杯子之類的亂扔到身後吧?

他迷蒙地睜眼,卻嗅到了君漸書獨有的清香。

逐漸明晰的視野裡,是君漸書的一截衣袖。衣袖之下,露出一節光潔如玉的小臂。

秦舟往後看了一眼,君漸書無辜地和他對視。

秦舟:“……”

君漸書:“……”

秦舟連滾帶爬地從君漸書懷裡竄出來,坐到床的另一邊。

他驚得結巴:“你是怎麼回事這是,啊?”

君漸書有些心累地解釋:“我昨天把師尊抱上床,師尊拉著我不放手,我就睡了一會兒……”

秦舟驚恐地打斷他:“我問你這個了嗎!”

他的視線向下轉了片刻,又飛快地收了回來。

他不是擔心君漸書的身體,他隻是擔心自己的菊花。

君漸書掙紮:“我覺得這是正常現象……現在是早上。”

“我呸!你什麼時候沒有晨.勃,我會不記得嗎!”秦舟脫口而出。

君漸書無辜地看著他。

秦舟立即改口:“我不記得,但是你現在肯定沒有。之前那麼多天都沒見你有過。”

君漸書看了看他,默默翻轉了個身,低聲道:“那麼多天也沒做過夢啊……”

至於做的是什麼夢,已經不言自明了。

見他轉了身,秦舟才反應過來,僵硬地轉過身去,無情道:“你自己的夢你自己解決,我去外間等你。”

他同手同腳地走向外間,還聽見君漸書略帶幽怨的聲音:“師尊好冷漠哦。”

秦舟連頭都沒回,甩了他一臉嗬嗬。

出了房間後,秦舟癱在椅子上,有些彆扭地揉著手上的須彌戒。

他搓著戒指出神,腦海裡浮現出君漸書方才的模樣。

要說因為一點生理反應而覺得君漸書如何,秦舟倒不是那麼不近人情的人。

隻是那個對象是他。

而且君漸書方才看他的時候,眼裡明明帶著欲的。

有點勾人。

秦舟忍不住想下去,又硬生生壓製住了自己的想法。

他又想,他剛才看君漸書的時候,自己又是個什麼樣子?

會不會反應很大,很傷人?

秦舟回想了一下當時有點曖昧的氣氛,覺得不太像。

那他會和君漸書相似嗎?露出丟人的,被蠱惑了的表情,好像很接受君漸書再對自己做些什麼似的。

停——

腦補是病腦補是病腦補是病。

秦舟順了氣,將剛才危險的想法全都拋之腦後。

又覺得有點無聊,便將神識投入君漸書之前送他的須彌戒,準備看看裡麵有多少他現在認識的東西。

須彌戒裡是一個偏殿大小的空間,很多東西分門彆類地放在裡麵,秦舟心念一動就能將它們拿出來。

秦舟於是一個個地操縱著它們,數了數裡麵的東西。

還有不少不認識的,但基礎的他知道。

他還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是他之前累死累活種的蘊靈草。

秦舟將帶著這種氣息的東西拿出來,發現是一瓶低階補靈丹。蘊靈草這種東西不珍貴,就算做成了靈丹,也隻是最低品階的。

不知道是不是君漸書有心,這樣的補靈丹,須彌戒裡有百十瓶。

在這些補靈丹旁邊,還有一些高階些的丹藥,秦舟能認出其中幾種,也是留作補靈的。

秦舟將每一樣分彆取出聞聞丹香,發現君漸書送他的其他丹藥,都是丹香馥鬱,比補靈丹要高階了不止一點兩點。

果然是故意給他準備的。秦舟哭笑不得,把它們放回去,又把其他東西拿出來看了看,最後見君漸書還不出來,乾脆把竹青劍拿出來舞了兩下。

這麼折騰,也過去不少時間了。秦舟已經從一開始的沒睡醒困,變得十分心如止水。

但是君漸書還沒出來。

秦舟又耍了幾下竹青劍,最後還是朝著裡麵喊了一句:“君漸書,你好了沒有?”

裡麵傳來君漸書模糊的聲音:“還沒。”

這聲音比平時低沉了些許,尾音還有些虛化,像一把小勾子,要把人的魂都給勾走。

秦舟聽了,手裡的竹青劍一鬆,差點沒把自己給劃傷了。

秦舟恨恨道:“什麼時候了還想著享受?你趕快點!”

有些空蕩的外間回蕩著他的聲音,秦舟一時間有點尷尬,拿著竹青劍對著空氣揮了好幾下。

才聽見裡麵傳來一聲悶悶的:“……哦。”

秦舟手一抖,手掌正好劃上竹青劍的劍刃。

他下意識咬緊牙關,想象中的劇痛卻沒有降臨。他將竹青劍拿開,發現自己手上的皮膚光潔如常,根本看不出被劃過的痕跡。

而剛才被劍風波及的椅子,卻整齊地從中間被切成了兩半。

秦舟看了看椅子,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情有些複雜。

他知道這是為什麼。因為竹青劍的主人是君漸書。而君漸書對他的傷害,因為他下的術法,是要削弱很多的。隻是沒想到連武器都被限製了。

秦舟忽然想,自己若是使用舜弦琴,會不會很容易傷到君漸書?

秦舟心裡一緊,想了想他上次用舜弦琴的時候,君漸書好像沒有什麼反應。

應該不至於這麼苛刻,可這術法也太不平等了。對他唯一的約束,還是在君漸書死後才能成立。君漸書沒有死在之前那個被奪舍或者被控製的他手上,實在是僥幸。

君漸書說這個術法沒有解除的可能……秦舟看著竹青劍,心裡總是寧靜不下來。

他隻能將竹青劍放下,轉而去想旁的。

之前的記憶他理得差不多了,隻是這次記憶裡,和秦過有關的占了大部分。

這次是因為牽雲劍,才想起了秦過相關的事情。也不知道有什麼東西能讓他想起和君漸書有關係的東西。

舜弦琴肯定不行,那他就實在不知道還有什麼在師徒兩人之間更重要了。

兜兜轉轉,還是想到了君漸書身上。

秦舟暗嘲自己多管閒事,便見君漸書已經整備完成,從內間完成了。

他一身清清爽爽,氣色比平常更好,身上還帶著股慵懶的味道。

秦舟:“……”

秦舟:“你把自己整好,不然今天宴席就彆去了。”

君漸書奇道:“今天也醜嗎?”

昨天師尊說他臉上的牙印醜,所以不讓他出去。可今天牙印已經消失了。

不醜,但是往另一個極端奔去了。想是這麼想,秦舟自然不會說真心話,他冷哼一聲:“醜絕人寰!”

君漸書隻能使了個淨塵術,將自己全身上下都清理了一遍。

秦舟看著他捏法術,忽然問:“其實……你剛才是不是捏清心咒也能解決?”

君漸書停下法術,朝他勾了勾唇。

這便是默認了。

秦舟匪夷所思:“那你為什麼不說?浪費了這麼多時間。”

君漸書反問:“師尊把房間留給我,不是想讓徒兒做些什麼嗎?”

秦舟頓時不想說話了。

他朝著君漸書露出一個敷衍的笑容:“你開心就好。注意身體。”

君漸書也笑了:“沒發生師尊所想的事。我方才神識探出去,查探了一下瀛洲的結界和秦過宴會的布置,費了些時間。”

秦舟當即就想反駁。君漸書出來的時候,明明就是一副事後賢者時間的樣子。

可是他還沒來得及問,就聽君漸書道:“回來時神識有些疲乏,可能讓師尊誤會了。”

秦舟冷淡道:“我沒誤會。”

“師尊沒誤會,是再好不過。”君漸書笑著,瞟了一眼那個從中被一分為二的椅子,看回來時又問秦舟,“師尊剛才在想什麼?看起來想的挺……投入?”

投入到連椅子都劈了。

秦舟另外找了個椅子坐,神態恢複正常道:“任任來,師父告訴你一件事。”

“嗯?”君漸書含著笑朝他靠近。

卻感覺秦舟極快地接近他,獨屬於秦舟身上的淡淡香氣,逐漸包圍了君漸書。

那濕熱的呼吸,也仿佛清晰可聞。

“你不是想知道我想什麼嗎?”

秦舟勾了勾唇角,靠近他的耳朵,大聲道:“我沒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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