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石頭看起來十分平凡,就像是地上平平無奇的一塊醜石。
但任誰都能看出來,那時比舜弦琴還要高階的法器。
甚至近於仙器。
秦過什麼也不顧,飛身便朝著那塊石頭衝去。
秦舟召出舜弦琴,手指撥弄如飛。
不像從前那樣,一個音節一個音節地攻擊。
秦舟像是拾回了一點在人前演出時的狀態,徹底投入了進去。
照應著他的動作,秦過身邊的空氣寸寸爆裂,散發出尖銳的氣刃,將他劃得遍體鱗傷。
緊緊片刻,秦過便幾乎成了血人。
他不是沒有防禦,而是防禦在舜弦琴麵前,就像是一個笑話。
就算是這樣,他也沒有停下腳步。
空氣就在他麵前爆開,他甚至像是沒有感覺一樣,便朝著前麵衝去。
他的眼睛裡,閃爍著比以往都要更加亮的光。
他伸手去夠三生石。
不能讓他拿到。秦舟心中一緊,舜弦琴的攻擊便偏了一點。
攻擊秦過這個瘋子,一點用都沒有。
秦舟原本不想動三生石的。一旦動了三生石,整個傳承之地都要塌陷。
但若是讓秦過拿到三生石,整個世界都要完蛋。
讓秦過改寫了過去,不知道旁的會發生什麼,他絕對是首當其衝的受害者。
然後是君漸書,玄冥……所有一切在他身邊的人。
秦舟沒有多想,舜弦琴的攻擊在三生石和秦過中間穩穩炸開。
三生石被如此巨大的力量撼動,終於不再像從前那樣穩穩地掛在天空之中。
秦過見狀,微微睜大了雙眼。
秦舟微微歎了口氣。
“說起來有點中二……不過我還挺想看到你這個表情的。”秦舟道,“我終於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麼了。”
三生石從天空之中掉了下去,秦過像是沒有聽見秦舟的話一樣,縱身一躍。
他所到之處,皆是舜弦琴的靈力漩渦。
秦舟幾乎已經看見了秦過身上的白骨。
秦舟看著三生石朝自己掉來,極快地估算了一下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不行,在他能夠拿到三生石之前,秦過肯定能夠接觸到它。他還需要大量靈力維持舜弦琴,要以速度取勝,幾乎是不可能。
秦舟看著秦過,眼睜睜看著他的手幾乎要觸到三生石。
秦舟像是放棄了些什麼堅持,忽然沉聲道:“過兒,停下吧。”
秦過原本想要裝作沒有聽到,身體卻不由自主地頓在了半空中。
他怎麼也想不到,豔骨還留在秦舟體內。
而且秦舟,竟然在這種時候,選擇了使用那個神秘人姐給自己的全部力量。
看著三生石一點點遠離秦過,秦舟微不可聞地鬆了口氣。
這下是真的油儘燈枯了。靈力給了舜弦琴,豔骨的力量也用的一點也不剩。
隻希望出去的時候,魔種沒有力量將他殺死。
秦舟最後看了秦過一眼。
不知道秦過被豔骨蠱惑,想到了什麼。
他現在沒有看向三生石,而是目光極其孺慕地看著秦舟,仿佛在看一個可靠的大哥哥。
是他喜歡的眼神……可惜了,晚了。
秦舟將體內的最後一絲靈力使出,引爆了之前用舜弦琴設下的陷阱。
在一片空氣的震爆之中,秦過的身體被炸得四分五裂。
身體、元嬰,甚至神魂,被儘數轟碎。彆說死而複生,就連投入輪回的機會都沒了。
如果不是必要,修士殺人一般不會毀人神魂的。
秦舟微微喘息著,臉上被秦過的血濺了幾滴。
他也不知道有沒有必要將秦過斬儘殺絕到這種程度。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不走,恐怕就要和秦過落到一樣的下場了。
三生石落下,被秦舟穩穩地接住,放進了須彌戒裡。
這玩意兒一旦被動了,整個傳承之地都要塌。問題在於,他現在連出口在哪都不知道。
為什麼這麼重要的信息,自己以前從來沒有說過啊……秦舟欲哭無淚。
他現在的狀況很不好。
方才舜弦琴放出的攻擊,如今沒法控製,在空中隨機爆炸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攻擊主人。
豔骨方才被抽空了力量,如今開始饑餓起來,不快點找到君漸書,他估計要在人前失態。
他去哪兒找君漸書啊,他連出去的路都找不到……
原本隻想著要把秦過殺了,卻沒想過殺了他之後要怎麼脫身……果然不管到哪個世界生活過,他都是那個做事情不計後果的腦殘。
被豔骨影響著,聽著耳邊的轟鳴,在漫天血雨之中,秦舟被自己硬生生氣出了幾滴生理性眼淚。
他足尖輕點,用靈力耗儘的身軀,慢慢靠近傳承之地的邊緣。
這裡更像是一個獨立的空間,所以出口可能在天上、地上,甚至就是在他身邊。
也有可能已經被炸掉了。秦舟很想掐死剛才那個亂放招的自己。
他忽然想,君漸書不是說好了來接他的嗎,現在怎麼不見人影?
騙子。
他連自己現在在哪都未必能感覺得到,怎麼來接他?
他和君漸書都是騙子。
過度使用靈骨和豔骨的反噬席卷而來,秦舟腿軟的沒有力氣,踉蹌了幾步,便倒在地上。
他難受地眨著眼睛,不讓自己昏睡過去。
空氣的震爆聲不絕於耳,好在最大的那聲沒有逼近他。
躲過了這一波,就站起來,再找一會兒。
在那之前,先趴一會兒好像也不錯……
秦舟咬著自己的舌頭,把這種想法趕出腦海。
他無力地撐起自己的身體,想要再走幾步。
卻被人一把摟進了懷裡。
有些涼意的手,放在他身上,解了點豔骨的熱度。
好像出現幻覺了。
這樣可不行,這種時候出現幻覺,離死就不遠了。
秦舟勉強睜開眼睛,果然看見了君漸書焦急的麵容。
他微微勾了勾唇,親上了君漸書的唇角。
而後輕輕分開,笑著朝那人道:“我親你一下,你放我走好不好?”
“你要我……怎麼放你?”君漸書眼神幽暗了些。
秦舟搖搖頭:“雖然你現在才入我的夢,我也不和你計較了……但是再不讓我回現實的話,我估計要死了。”
“抱歉啊,比起你,我更想和真人親熱。”秦舟伸手,想要推開君漸書。
卻發現,推、推不動?
秦舟又推了推。
正常的幻影,他心智堅定了應該就能破解了啊。這玩意兒是怎麼回事?欺負他狀態不好,非要耗死他?
秦舟氣得眼角發紅,卻驟然被人抱了起來。
君漸書咬牙切齒地問:“說好的融掉豔骨,你是怎麼把自己搞的豔骨和靈骨雙雙反噬的?”
秦舟:“……哇哦。”
這個幻影好特麼真實啊。
君漸書也沒指望他回答,自顧自繼續道:“和真人親熱……除了我,你還想找誰?秦過?”
他原本是在氣頭上,才會說出這話。君漸書幾乎是一開口就後悔了。
他能在這個空間裡感受到秦過的氣息,師尊和秦過,應該是發生了一些不愉快。這種時候不應該提起秦過的。
聽見秦過的名字,秦舟卻清醒了點,含含糊糊道:“唔……我把他殺了。”
“殺了?”
“你高興嗎?”秦舟見這個幻覺一直不消失,覺得自己差不多也沒救了,於是自暴自棄地躺在君漸書懷裡,雙眼迷離地問。
“怎麼高興的起來,你給我惹了一堆事。”嘴上這樣說著,君漸書眼中卻是滿滿的憐惜。
“我不要你了,你不聽話,換個聽話的幻覺來。”秦舟嘟嘟囔囔地抱怨,身上的熱度也漸漸升高,“要個器大活好的……”
君漸書:“……”
再聊下去,他可能會把自己氣吐血。
他之前一直在秦家外等著,剛察覺到道場有異,便強行瞬移進了秦家。
根據舜弦琴的位置,找到了師尊。他甚至是強行撕破了秦家傳承之地的結界,才找到這人。結果一見麵,就發現這個偷偷昧下豔骨和靈骨,把自己搞的一塌糊塗的人,把他給當成了幻覺。
師尊以為他是幻覺,就沒發現,他來了以後,什麼攻擊都近不了他的身了嗎?
君漸書又氣又無奈,卻也知道不能耽擱,便帶著秦舟準備出傳承之地。
卻聽懷裡的人不滿道:“你快點換……我都要死了還不讓我好好死。”
君漸書實在沒辦法,召出舜弦琴,隨手撥了一個弦。
舜弦琴召引了體內的靈骨,暫時壓製了豔骨。秦舟眨眨眼睛,愣愣地看著君漸書:“你是……真的?”
“我是你徒弟。”君漸書刻意沒好氣地回應他。
“你怎麼進來的?”秦舟努力眨著眼睛,想要保持神智清明,“傳承之地……”
君漸書歎了口氣:“撕碎了結界,就能進來。我們走吧,回去再治你。”
卻聽懷裡人輕輕唔了一聲:“撕碎結界,肯定很帥……”
確認了是真人,秦舟又往他懷裡蹭了點:“沒看到,好可惜啊。”
君漸書:“……”
不是他不想生氣。
但是他好像有點生不起氣來了。:,,,